两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一个时辰,乔凤仪终于按奈不住,“你每天就在这里走步?”
沈青把水囊递给她,“不光是这里,还有水边,我走了不下几百遍,不过越走我就越发现用步子绘制的地图与实况有很大的误差,你看,这山路,几乎每次测定的距离都不一样,这样一来,测绘出来的数据又怎么会准确无误。”
“为什么要测量这个?”乔凤仪抹了把汗,不解的望着他。
“行军打仗、修田筑坝,都离不开地图,若是我能将全国州县图都绘制出来,那么将会给后人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他叹了口气,“可惜大宋疆土的道路弯弯曲曲,山川高低错落,这么单用人步测量实在是困难之至。”
“人步不准,那飞鸟呢?”乔凤仪看着天空,慢吞吞说出这句话。
“飞鸟?”
“空中鸟飞直达,可以排除地貌所引起的距离误差,我曾养过鸽子,这种鸟儿极易被驯服,我想,若是用鸽子来测量距离,或许比你这样千百遍的走要强上不少。”
乔凤仪的手突然被沈青拉住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真是榆木脑袋,凤仪,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是我见过最最聪明的女子。”他一激动,脚冷不丁踩到一块松软的泥土上,脚踝狠狠扭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乔凤仪皱着眉在他身边蹲下,语气又气又急,“怎么样,伤到没有啊?”
沈青站起来走了两步,疼得龇牙咧嘴,却摆手说着:“没事没事,小伤而已。”
身旁的草丛突然动了两下,“哗啦”一声从中间被扒开了,一个白眉白须的干瘦老头儿从里面探出头来,他身后背着个装草药的竹篓,咧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巴冲他俩笑,“公子,崴着脚了,我家离这里不远,我那儿媳妇儿懂点医术,让她帮你看看,骨头错位了可是需要马上正一正的。”
沈青被唬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还能下山。”说着,他又试着走了几步,可是脚刚一着地,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就袭了过来,让他呻吟出声。
“公子啊,你这样子怎么下山,总不可能让这位姑娘把你背下去吧,还是让我那儿媳给你看看吧。”老头儿砸吧着嘴。
“是啊,你还是听这位老人家的话吧,时间耽搁的久了,脚踝肿起来,你十天半月估计都不能来山里测绘了。”乔凤仪在一旁劝到。
这句话说到了沈青心坎里,他听劝了,在乔凤仪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跟着那老头儿朝半山腰走,走了约莫一刻钟光景,就看到一座不大的庭院隐藏在苍色的山岩下面,院墙爬满了蔓藤,密如鱼鳞。
“老人家,为什么要把家安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乔凤仪轻声问道。
老头儿打开院门,将竹篓放下,“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住习惯了,也就懒怠搬了。”
正说着,屋里传来一声童音,“爷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伴随着这声音,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从屋内跑出来,头上顶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圆脸圆眼,活像个年画上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