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游点点头,“王继勋见韩知元生活奢靡,应该早就心生妒意,他官职虽高,财力却远不敌韩家,或许,这就是促使他下手的原因吧。”说完,他看了史今一眼,命他前去叫门。
史今刚走过去,两扇镶着金钉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王继勋穿着一身红袍,站在朱门正中,看见程牧游,他哈哈一笑,皱纹将满脸的横肉挤出来,给他的模样又增添了几分凶狠,“呦,这不是程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纵使心里暗潮汹涌,程牧游却仍保持着沉稳,“王大人,怎么,您好像知道我今天要过来似的。”
王继勋还在笑,笑得前仰后合,“我刚才在屋内,忽见外面红霞蒸腾,就知道有贵客上门,所以,就赶紧亲自迎出来了,”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已经笑得站立不住,扶住身旁的老奴,才勉强站直了身子,“玩笑话玩笑话,我这宅子,光皇后娘娘就来过五次,程大人,你不会觉得我真的是亲自出门迎你的吧。”
蒋惜惜知道他话中有话,心中不禁动怒,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有些糊涂,皇后娘娘?她为何要来王宅呢?难道,这王继勋竟和皇室能牵扯上什么关系不成?
程牧游却不气恼,“那只能说是凑巧了,王大人,我来找你却有要事,不知是站在这里说好,还是进去说比较好。”
王继勋见他沉着稳重,终于收起了笑意,嘴角傲慢的挑了挑,手朝里一挥,“程大人请进。”
走进前堂,程牧游倒不废话,命后面的衙役将一个瘦小的男子押到王继勋跟前,“他今天要刺杀秦应宝,被我的人挡了下来,据他所说,是受王大人你的指使,才要将秦应宝置之死地,缘由竟是九年前韩府灭门一案。”
说到这里,他看了那男子一眼,男人立即跪下,“九年前清明的那个晚上,王王大人命我们将韩家二百多口人全部斩杀,尸体被装入铁笼抛进运河里面,秦应宝知道这件事,所以今天他他就派我来杀人灭口。”说完,他不敢抬头,将脑袋深深的藏在臂弯里。
可是,在他说完如此震撼的一件事情后,屋里却陷入到一种奇怪的寂静中,空气仿佛也凝结住了,不再流动,也没有温度。
程牧游看着王继勋,心里陡然一凉:他在笑,浅浅的,淡淡的,如此轻松,仿佛完全没把这件惊天秘闻放在心上。
为什么?虽然他身居高位,但是这样的惨案,就算他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怎么可以这般云淡风轻,仿佛男人说的事情完全与己无关似的。
蒋惜惜也想不明白,她原以为以王继勋的性格,暴跳如雷、死不认罪、甚至负死顽抗都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可是,他竟然没有否认,而是静静的看着那男子,脸上浮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眼角下方却瞥到了一摊红,深红色,静静的从男子身下淌出来,延伸到自己脚边,顺着鞋边慢慢的流过去。
她倒吸一口凉气,刚想说话,男子却突然扶着地面站起来,转头望向房门,他“啊啊”的叫了两声,食指绷得直直的,用尽全力指向门口,“你,是你。”
身躯轰然倒地,溅起的血花迸了周围的人满脸,他的眼球动了几下,光彩霎时退去。
“大人,他的心脏被扎穿了。”
史今惊慌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