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澄明,照亮了院落中每一处精雕细琢的美景,也照亮了水井边那个动作利落的身影,桦姑正顺着一把软梯爬入井中,站在齐腰高的水里,在井壁上摸索着什么。
井壁上布满了苔藓,手摸上去滑腻腻的,她却似乎并不在意,一块砖一条缝的仔细摸过去,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最最重要的东西似的。可是如此摸索了几遍,除了手上沾满了苔藓,却还是一无所获。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到她几乎已经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用到这东西了,所以才会如此大意和天真,以至于把索命的缰绳当成了救命稻草,自投罗网。
手指突然摸到一条凹槽,她心里一喜,顺着这道槽探进去,里面是一块圆形的卵石,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碰,凹槽旁边的两块砖竟然缓缓的朝两旁移动开来,露出一个嵌在砖缝中间的黑乎乎的东西。桦姑心头猛地一动,伸手就要将那东西抓过来,可就在此时,上方的井口处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月光暗了一下,又重新将井里面照亮。
“谁?”
桦姑脱口说出这个字,她太紧张了,所以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倍,撞到井壁上反弹回来,又将自己吓出了一身汗。
没有人回应她,桦姑站在水中,一手抠着湿滑的井壁,一手慢慢绕到身后,从腰间抽出那把小刀。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洞口,她决定了,不管一会儿出现的是谁,都要先将这把刀掷过去,哪怕误伤了自己人,也无所谓。
可是,井口却再未有人出现,倒是月亮渐渐巡游到了别处,不再将月光无私的灌满井中。
“井泉童子?”
只是一瞬间,桦姑脑中就蹦出这四个字,可是这个念头很快被她自己打消掉了:就算前几日的事情不是新安府做的,那也一定是他人所为,不过不管怎样,纸马杀人都是假的,既然为假,那就更不可能带回来什么井泉童子。虽然她曾在这口井前遇到了他,但是那应该只是中了某人的计策。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手上的动作却暴露了她的软弱,她没有将那东西取出来,反而重新将两块砖合起,复又死死的盯住漆黑一片的井沿。
是的,她现在谁都不信,唯一可以倚赖可以相信的只有这个东西,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一定要将它守护好,它是她的命,若是丢了,她面前就只剩下一条死路。
井口依旧没有动静,可是桦姑还是不放心,她在井中等了约摸有半个时辰,腿都站麻了,这才顺着软梯爬上去。头一点一点的探出井口,她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没有人,莫说人,连一丝风都设有,整个后院如今就像一座荒冢,嗅不到半点生人的气息。
桦姑定了定心神,深吸了几口气,重新顺着软梯爬下去,这次,她轻车熟路,没费任何功夫就找到卵石,将两块闭合的砖打开,手在漆黑的井壁中抓出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块被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袱,薄薄的,没有多少分量。然而在桦姑的心里,它却比万两黄金都要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