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娘看了右耳一眼,冲他伸出一个手掌,“拿来。”
这话不用说第二遍,右耳就麻利的将酒盅放到她的手心里,晏娘于是又倒了一杯酒灌进嘴里,酒就着寒气一起顺着食道滑下,冰和火在肚子中翻滚战斗,最后终于妥协成一团模糊不清的记忆。
“一个一只眼,一个大胖子,还有一个采花贼,这仨到底是什么东西?”
右耳的话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晏娘转了个身,不去看他,她又倒了一杯酒,一股脑的倒进嘴里。
冬天的夜空在白茫茫大地的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让人越发感受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便隐没在夜空中,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一场大雪让通往三苏观的山路更加难走,满山都被白雪覆盖,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凸起的石块,哪里是深陷的土洼,但这一切却没有阻挡秦丁上山的脚步,他是从小练功夫的,所以即便在大雪封山的时刻,还是不费什么力气便爬到山顶,来到三苏观门前。
他不得不这么做,前几日,徒弟德亮回来后,便直接了当的告诉自己,那九贤女刘明安绝非一般的修道之人,她的法力之高让他大开眼界,不仅如此,还有一副慈悲心肠,明知德亮在跟踪她,却还在他遇险时出手相救,这等肚量,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所以回来之后,德亮便麻利的收拾了行装,弃了秦先生转投九贤女门下,说是要修炼真正的道法。
想到这里,秦丁冷哼了一声:真正的道法?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德亮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传授给他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不成?还有那孙琴,前天一早她便找上门来,要走了前几日送的银子,还说要自己以后不要再做这些骗人钱财的事情,省的遭到报应。报应?哼,我从小便修习道法,不知除了多少妖,驱了多少鬼,不能说功德圆满,却也是众咬 赞的大师,怎么可能遭到报应。
他深深叹了口气,可是那些徒儿们竟信了德亮和孙琴这两个贱人的话,不出几天功夫,竟已经走了四人,现在除了自己的亲侄儿,观里已没他人,再这么下去,他这道长是当还是不当了。所以即便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雪,他还是要来三苏观探上一探,看看那刘明安到底有什么本事。
秦丁拍了拍身上的雪,猫着腰走到三苏观的院墙旁边,食指微屈一下,然后突然伸直插入墙面。墙被他捣了个窟窿,秦丁凑脸过去,看到三苏观的地面上有厚厚的一层积雪,元庆正闭目在雪堆上打坐,他只穿着单衣,身下也没有蒲团,衣服都被雪浸透了,却毫无所知。
他的前方,摆着三个盘子,盘子上面的东西就和德亮说的一样,是木头刻成的元宝、烧鹅和女人。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就站在元庆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情有些紧张。秦丁看着那张尚未成年的小脸,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这就是德亮口口声声崇拜的九贤女刘明安吗?她看起来身材瘦小,年龄还不足十五,就凭这副模样,还能有什么登天的本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