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溢满心头,她蹲在地上嘤嘤而哭。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姨踌躇着,鼓起勇气拍了拍杜明歌的肩,当街哭脸的小姐太奇怪。
杜明歌抬头看陌生的沈姨。
“小姐你是青渊的朋友吧?刚才我们在车上看见你了。我们的车就停在前面,要不一道送你回去……”
沈姨看她一脸病容,眼珠深陷,不像有福气的人。
杜明歌擦擦脸上的泪水,步子摇晃的站起来,啜泣着说:“不……不用。”
“没事,这里很难拦车的。”沈姨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走:“快一点,车只能停几分钟。警察要抄牌。”
孱弱无力的明歌被她拖着前行,想挣脱沈姨的钳制,可惜力量全无。
“青渊,是不是这位小姐?”
车里的青渊微倾过脸,笑着打个照面:“是的。杜明歌。”
“快进去。”
沈姨扶着车门,催促杜明歌。
“谢谢,我——”
“快一点,这里很容易抄牌。”
青渊往里面挪了挪位置,不容她拒绝。
杜明歌尴尬困窘,在沈姨期待的眼神中不安的道了声:“谢谢。”
沈姨自觉坐到副驾驶,把车后的空间留给她们。
杜明歌不清楚青渊邀请她上车的含义,曾经不多几次见面,青渊对她无好感,甚至是讨厌!她拘谨地挨着青渊坐好,紧缩身体,想拿出尊严和矜贵来,腰背挺得直直,不知这样更显单薄。
青渊是富庶人家富养出来的女孩,眼界开阔,心思灵敏,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对什么人又该用什么方法心里清楚。这是长期耳濡目染培养出来的明智调达。明歌和她有本质区别,明歌是城中普通工人家庭出来的女儿,夹在农村女孩和城市官宦富人女孩之间,受了“礼义廉耻”熏陶却没有乡村姑娘豁出去的无所谓心态,心底又想嫁个条件好的男人,便以改变全家和自己的命运,又没有真正好的身家背景,教育条件。杜明歌是这样,刘米娜也是这样。骨子想清高傲雪,环境却不由人。
灯红酒绿城市,自尊早已廉价,爱情这个奢侈品只有有钱有闲的阶级才配拥有。
明歌住的“金麓小区”在城市最西边已是近郊,稻田阡陌,鸡犬相闻。几十幢低低矮矮的黄色七层楼房,建好不超十年,外墙斑斑驳驳,如被遗弃孤儿。住在这里皆是最底层没钱人,老弱病残五保户,外来打工者,打工中又以做早餐和收废品的居多,鱼龙混杂,治安和卫生均十分差劲。
即使青渊不知底细,但只看晴好天气,楼下太阳地界挂满了各种红绿衣服,老旧发白的被子、毯子。还有在小区绿化带上划地为牢圈种上蔬菜和瓜果,车过所处鸡飞狗跳,积水四溅的场景就能判断出这里究竟住得是些什么人。
再三坚持送到楼下,杜明歌推诿不过,车行楼下,楼下车库是她典租改装的缝纫铺。
“谢谢,我到了。”
青渊淡淡笑一下,算做答复。
杜明歌舔了舔唇,总究没有问:“为什么?”
问什么,为什么?
世界上有什么为什么?
有的只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再见。”
希望永远不要再见。
不要再见姓阮的任何人,她受的苦难已经够深够重。
她下车扶着车边伫立一会,唇白脸青,难看极了。
“妈咪!妈咪!”
在楼下花园挖蚯蚓的桃桃眼尖瞅见明歌从车上下来,三跳两蹦跑到母亲跟前,满身泥浆撞到母亲怀里。
“桃桃——”明歌倒吸凉气,腹部传来尖锐深痛差点昏过去。
“妈咪,你是去哪里啰?你快来看!叔叔陪我挖好多蚯蚓,我们可以去钓鱼啰!妈咪,妈咪,你快看!”
桃桃得意地把装蚯蚓的脏碗高高举起,肥肥胖胖的蚯蚓挤在一起,噁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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