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错了?”袁克放把娇妻搂在怀里揉搓着,小心翼翼哄着:“我刚还去严厉的批评了他们,要他们来给你赔礼道歉,磕头认错。”
一赫被抚得燥热,在他怀里扭捏一下,“你这人说的我像母夜叉似的。”
“母夜叉……也是我最喜欢的母夜叉……”
他轻轻慢慢吻着,从她的脸滑到颈,游移往下,再往下后就只听见一片软声轻笑。
这些年,一赫在刺绣上得了无数荣誉、名望地位。走到外面,谁都知道沈一赫是刺绣大师,她的作品皆是国宝。可无论沈一赫的名气多大,多响亮,也改变不了刺绣这门古老技艺的全面衰落。
洋人的棉纱、印染通过打开的国门大举进来,新式渲染的布料铺天盖地便宜又漂亮,谁都喜欢。女孩们不是忙着去新学堂念书就是去纺织厂做女工,越来越没有人会呆在家里绣女红。
刺绣的凋敝,人才的凋零,使得刺绣这门行当越走越窄。
一赫想到的不光是她个人荣辱,更多的是刺绣的未来。连她身边最近、最亲的孩子都不愿继承,她还有什么立场去说服别人投身其中。
春风一歇,你侬我侬,袁克放打来热水,亲自侍候妻子清洗干净。一赫心情舒畅,红润润的脸蛋瓜子烧烧的烫。洗着洗着,两人又在床上缠绵到一起,难舍难分。
“你--刚才去看依依,她还好吗?”一赫小声问他。
“哭得一抽一抽,一个劲保证将来要好好刺绣再不偷懒。”
一赫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依依最是没心没肺的孩子,天塌了,倒下去就睡。
“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他们想做什么做什么吧。”
“喔,终于改变主意了。”
“是啊!”
一赫笑着推推他的肩膀,要他下床。
“去把依依叫来。”
余依依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七婶婶生气。其实七婶婶最温和,从不骂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七婶婶的大眼睛充满幽怨地看着她时,她就想哭。她其实不笨,但一拿起针就笨手笨脚,最简单的针法也绣不好,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像母亲刻苦机敏或者像七婶婶天赋超人,可她什么都没有。
“依依,你是真不喜欢刺绣吗?”
依依姑娘抽泣着哭着点点头,马上又惶恐地摇头。
“七婶婶,以后我会努力刺绣的,你就原谅我吧……”
“唉——你这傻孩子。”一赫把依依的手放到自己的手掌心里摩挲着:“依依,不喜欢刺绣就不喜欢吧,七婶婶再也不会逼你了。你的开心和快乐才是七婶和七叔最想看到的。如果刺绣不能带给你快乐的话,勉强去学是坚持不到最后的,终归要放弃的话,早放弃还可以早少受一些苦。”
“七婶婶——谢谢你——”
依依又感动又伤心,没想到七婶婶会这么通情达理,终于让她放下心里压着的大石头。
“傻孩子。”
哭过一阵,依依抽噎着还在收泪。冷不丁一赫突然问:“依依,肇君为什么要你绣十字绣给伽蓝?”
“他们在交往呗!”
“喔,交往是吧……”
“不、也不是……”
依依说完,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急得冒汗。
不用刺绣高兴过头,一时嘴快把珈蓝是肇君女朋友的事都说出来。
“七婶婶,我——”
“依依,你先出去,顺便把洋瓷花瓶里插的鸡毛掸子拿过来。”
这样的七婶婶实在太可怕,眼神凌厉,声音却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一丝波澜都没有。
依依战战兢兢拿来鸡毛掸子。定制的鸡毛掸子,不用来扫尘,专治屁股发痒的袁肇君。特别粗,特别长,打起人来又疼又省力,很快就可以屁股开花。
“依依,你叫肇君过来。”
“是……”
那天夜里,整条大街都听见此起彼伏的掸子炒肉和袁肇君的鬼喊鬼叫。
“余依依,你这个——叛徒——啊——妈——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