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余冰臣的书房溜达一圈,就把他藏着的报纸全塞衣服底下,大摇大摆拿去给沈老师看。
一赫急急看完报纸,又羞又愧,气得发颤。她是最自尊自爱的人,被上官宜鸢讥笑几句她都闷闷不乐几个月,现在报纸上把她描写为荒yín ,荡,妇、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无耻女子,她简直要……简直要……
“哎呀,沈老师,你别只顾着哭,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做吧?”
怎么做?
一赫一点头绪都没有。
能找谁帮忙,袁克放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张榫不见踪迹,哥哥无能为力,她孤苦无依还能找谁帮忙?
一无亲人,二无朋友——
朋友!
一赫脑子里灵光乍现,大叫道:“差点忘了,我可以找他们!”
“沈老师你说找谁?”玥莹凑近问。
“玥莹,你快快拿支笔给我,我要写信给上海的朋友们,他们会帮我。凯瑟琳、瘦柳、怀雪、甄臻都会帮我们的。”
“他们会有什么办法?”
“会有的。”一赫有种守得云开的豁然,她对玥莹说道:“我在上海做月份牌画家时虽不直接和印刷社的人来往,可是瘦柳和怀雪和各个报社都有来往,甄臻的父亲名下就有报业。他们熟悉一定会想出办法帮我的。”
“那好、那好!沈老师,你快写信,我帮你寄出去。就说寄给我上海的同学,谁也不会怀疑。”
一赫的急智算是找到地方,远在上海的杭瘦柳和金怀雪还正在议论,这沈一赫和袁克放搞什么鬼?参加完万国博览会回来,不但联络不到他们,报纸上登的新闻里突然出现莫名其妙的人?
凯瑟琳也是一头雾水,赫赫不是早和余冰臣离婚了吗?回木渎怎么又变成余太太。
他们收到一赫的信后才知道其中因由,群力群策,集思广益。不仅在暗中联络上海的各大中西报社同仁,还收集一赫早和余冰臣分开的证据。
“新闻媒体是双刃剑,使得快是一面,事实真实更是重要。发出的讯息有理有据,就能一击即中。”
“瘦柳说得对,不怕早,不怕乱,大浪淘沙真金总会留下。可是我们在这呐喊声势不大,要是沈一赫能来上海,召开一个记者会,由她自己说的话那就更好了。”
“是啊、是啊!”甄臻兴奋地附和丈夫金怀雪的话:“说起来万国博览会金奖的沈一赫还从没有接受过记者的采访,如果她能来接受访问,我保证整个报业都会轰动。据我了解,上海的许多作家都在蠢蠢欲动要为一赫著书立自传。大家都很想了解她。”
“可难题是怎么把一赫接出来,到了上海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可她要是不来,我们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金怀雪在房间跺脚愁思,“咦,有了!”他一拍手掌,笑到:“余冰臣不是借《申报》造的势吗?由他们登门造访,余冰臣不得不给面子。到时候我跟着他们一道混进余家悄悄把一赫带出来。”
“主意到好。”凯瑟琳问:“《申报》的记者会带你去吗?”
“凯瑟琳女士,你放心好了,这个我自有办法。”金怀雪笑着拿起帽子,穿上皮鞋,飞快地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