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的蹊跷,中西医都查不出病因,一赫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袁克放隐隐约约知道她心底的疙瘩,默默地不知说还是不说,如果说又应该怎么来说。
夜深人静,他拿着一本老庄,一赫盖着雪白的真丝软缎枕在他的大腿上,她刚洗过澡,身体发出微微的甜香,头发已经长长,披在肩头,散落在他身上。
“最近,你改学老庄玄学了吗?”
“也没有吧?”他笑着在指间玩她微湿的头发,“我也看《坛经》、《心经》。”
“所以才更奇怪。”
“呵呵。”他把书合起来,滑下身体和她对视,“我最近读老庄读出点心得。”
“什么心得?”
他微微一笑,“庄子曾说过一个关于影子的故事。一个人讨厌自己的影子。他动,影子跟着他动,他跑,影子跟着他跑,他拼命地跑,费尽力量想要摆脱影子,没想到影子也拼命的跑,结果,他活活被自己累死了。庄子说,你为什么不到大树底下悠闲的休息呢?在大树底下谁还有影子!”
她轻轻笑出来,喜欢这样漫无目的的聊天,交缠着赖到他的怀抱:“这个故事我也听过,那你悟出了什么?”
“在庄子看来,世界原来就是虚幻的。人的一辈子就是与自己的影子比赛,与另一种虚幻力量角逐。人生天地之间,就如'白驹过隙'——高山峻岭中透出一丝光亮,不可把握,转瞬即逝。我们都是天地间一个匆匆的过客,无休止的斗争,疲乏的追逐其实都没有意义。”
“这是庄老的体会,那你的呢?”
“我的体会稍有不同,我觉得影子就像一个人的天赋或是缺点,是人与生具有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就像他的童年、家世、声名、甚至是残缺……如果越是想回避就表示越是在意越摆脱不了。”
“那该如何?”
“不如放下一切,和世界同在,没有执着,才有自由。”
一赫良久不语,手指反复捏玩他胸前的衣扣。
“你那么聪明,我说什么不可能不懂?”
她还是不说。
“离境无生灭,如水长承流。即名为彼岸,故号波罗蜜。心河的彼岸除了自渡,谁人都无法帮你。赫赫,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反对,亦不会问原因,只要你心安过得自己那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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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居然有人比她还要懂她,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好的是普天之下得一知己,不好的事,所有心事都被看穿。
她是爱绣的,真正爱。
以前毕生的梦想除了阅尽唐寅的画作外就是拥有一幅露香园顾家韩希孟的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