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赫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在他耳边呼唤着:“德谦、德谦……求求你快醒过来……”
他笑了,原来以为她很强壮,现在看来她还是棵小草啊。
“德谦,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一赫紧紧握着他的手再不肯松开。
一赫无法原谅自己,如果知道相处的时间这么短暂,她绝不会容忍和他分开一分一秒。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她泪雨滂沱,双手合十向医生们求救。
“沈小姐,我们会尽力的。”
她点点头,求完医生又来求他:“德谦,你一定要活下去,求求你——”
活下去。
这是她最低微、最低微的请求。
只要能活下去。
天涯海角,他去哪里,她去哪里,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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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严一赫你不是开玩笑吧!”
一赫看着眼前金怀雪气急败坏地摇头。
这次,真不是玩笑。
不再是受不了委屈和辛苦要辞职。她是再不可能今天说不干了,明天又出现在画室门口。
“照顾生病的亲人有许多方法,你可以请假,三个月半年,我们可以等。”
“谢谢你,怀雪。但我已经做出决定。”
两年的相处,她爱上这里的一切,她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喜欢大家青春洋溢的脸,鲜明的性格和对未来的盼望。
杭瘦柳、金怀雪、甄臻都是她心里珍贵的朋友。
“我会想念你们的,怀雪。”
她低头快速收拾东西,把该带走的塞进包里,不该带走的堆放整齐。她的时间不多,她还要忙着去许多地方,还有许多人在等着她。
“唉,你这人——”
金怀雪转身去找杭瘦柳来做救兵。
“瘦柳,你怎么能同意一赫辞职呢?快说两句!”
要说的话早说了,是她去意已决。
杭瘦柳舔了舔唇,半晌道:“人各有志,一赫,多保重吧。”
“啊……”金怀雪大吃一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搞错吧,瘦柳居然同意她走?
“你——你怎么这么说啊?我要你留她下来!”金怀雪决定不靠他了,继续对一赫说道:“难道上海的医生不好吗?我就认识许多中西医名医大夫一定可以治得好郑先生的。”
一赫含笑道谢:“是我想照顾他,陪着他。”
金怀雪没有听出话里的深意,口无遮拦嚷嚷道:“那应该让你表哥快娶亲,就有人天长地久的陪着他了。”
一赫手指在桌面上刮擦着,抿嘴张嘴努力好几回,终于说出压抑很久的秘密:“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们真话。我不姓严,郑先生也不是我的表哥,他姓袁,名克放,字德谦。”
杭瘦柳和金怀雪呆若木鸡愣了足足有十分钟。
她的表哥——一起见过的郑先生——袁克放——工商总长——
那么一赫就是——
就是——
mmerose!
“要死啊!”
杭瘦柳低声咒骂,羞得无地自容。他知道上海不仅地价寸土寸金,而且到处都是能人异士,没想到自己眼皮底下就有一位,还藏得这么深。
他俩从惊愕中回神,想起一赫的时候。她早已经背起跨包走到大街上去了。
街面上杨柳拂面,白色的柳树孢子在空中飞舞。
人来人往中,哪里有一赫的身影。
“师傅,我要去广仁桥。”
“好嘞,您请稳啰。”
“一赫!”
“一赫!”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从黄包车上下来。
阳光下,瘦柳看着她释然的笑着向她挥手告别,他身后金怀雪把手围成喇叭,大喊:“一赫,再见!再见!”
“再见!”
她伸出手朝他们挥手致意,眼眶中有水滴。
山水还有重逢日,人间却无再少年。
再见,朋友。
再见。
离别虽然感伤,可因为有了你们,这一段曲折的路也走得非常幸福。
让我们把友谊珍藏在心底,含着希望和泪水各自奔赴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