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放起身放正凳子,开门让等待的凯瑟琳进来,笑着说道:“凯瑟琳女士,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了。密斯沈刚才哭着向我忏悔,从今往后,她会乖乖配合治疗,做一个懂礼貌的好病人,再不会做出乱咬人的畜生行为。而且她要亲自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拒绝。”
沈一赫脸色臊红,狠狠瞪眼看着吹牛不眨眼的男人,她刚才哪里哭着忏悔、道歉了?
“密斯沈,袁先生的话是真的吗?”凯瑟琳欣喜的问。
一赫脸红如血,沉默着僵硬地点点头。硬梆梆地说:“对……对不起……”羞愧地头也不敢抬。
“没关系、没关系。”凯瑟琳非常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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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赫!一赫!”
余冰臣翻身而起,脸上犹挂着惊愤忧惧之色。
“老爷?”床畔而卧的浅碧揉揉眼睛,柔荑抚上他汗湿的背。
许久,在暖和安静的房间。她就这样静静守候在余冰臣的身边。十余日里,他总有几日在梦中惊醒。浑身大汗,口里呼唤着一赫的名字。
浅碧柔柔地抚摸他的背脊,轻声说:“老爷,姐姐……已经不在了……”
是啊,一赫走了。带着他永远的不原谅,决绝地走了。
余冰臣把手埋入掌心哭出声来。
他不该同意她走,不该的。
不然,不会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现在的沈家人恨他入骨,连一赫葬身之处也不肯告诉他。他要到坟前烧香祭拜都没有去处。
他去木渎找奶奶好几次都被沈右横赶出来。
一赫……
他的妻子……
夜深人静,午夜梦回。
他总感觉到她就在身边,在床榻之侧看他,满眼幽怨。白日里,他也总在家里的各处看见她的身影,竹园、绣房、绣架。有时候她在笑,大部分时候在哭,最后,一刀一刀绞碎她的绣作。
好残忍的一赫,好残忍。
走得彻底,什么都不给他留下,就是他睹物思人做个念想的东西都没有。
他疯狂地去找寻曾经卖出去的一赫绣的旧作,他要把她绣过的东西全找回来。刺绣是她心血的结晶,现在是他的宝贝。
可惜,无论出多高的价钱都收不到一赫的绣作。一夜之间,她的绣作像消失了。
“余兄、余兄。真对不住。”费慕白拱手抱拳,“沈夫人不在。她的刺绣奇货可居水涨船高翻了十倍不止。半年前,袁总长把沈右横家的夫人绣作全买走后,还在暗中高价收买,这几个月吴门县及周围城镇的几乎搜罗一空,一幅扇面都没留下。你家的又……”他叹息摇头:要是那些不绞碎,到现在也是极可观的一笔银子。余兄,你说,这袁总长是不是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才花大力气收去那么多。”
袁克放、袁克放!
余冰臣紧紧握住拳头,狠狠捶打桌面。
他要报仇!
夺妻之辱,没齿难忘。
没有他,一赫不会死。
不会带着深深的恨离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