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
一赫用眼睛的余光看见女人拿起她的手端详着,然后用冰冷的东西在上面划了划。
“你要干什么?”一赫好怕,怕得要死,她差一点要没志气的说出,她会好好听话,好好吃药的话。
可惜太晚。
还不及说话,尖锐的针尖穿过她的皮肤,筋膜、肌肉到达血管里。
好痛!
“你们要干什么?”
一赫惊痛害怕,张嘴呼吸,心翻肉搅。
可恶的袁克放!可恶极了,百般折磨她,果然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对付学生,老师的方法总多一样;对付病人,医生的办法也总多一样。
再难对付的病人,如果全然交给医生处置,他们一定会把她弄得服服帖帖。
摧毁一个人的精神,首先摧毁她的肉体,就像穷人难以有尊严一样。
一赫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她失去自由、也失去对自己身体的处置权。
可恶的女人们每天给她洗澡、洗头、换衣服……让她赤身裸,体羞辱不堪;她们扔掉她的裙子,给她穿洋人的衣服和裤子,那衣服难看丑陋至极;更可恶的是,她们强行地剪去她保留了二十余年长发,在耳根处齐端端剪掉!
太可恶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敢损毁。
而她们居然——居然——
该死可恶的女人,和袁克放是一伙的坏人。
不,她们比袁克放更可恶!
将来她要恢复气力,一定揪着她们扔到最脏、最臭的水沟,三天三夜不许起来。
体会过洋人的治疗方法,它绝对绝对比袁克放说的更可怕、难受一百倍。
开始时一赫还能大喊大叫,用言语逞口舌之快。
过了几日,当女看护端着治疗盘进来时,她会吓得浑身发抖,没有骨气地缩到墙角。
她真的怕,怕那长长尖锐的针扎到肉里。
一次、一次……
疼!刻骨铭心的疼!
她本来怕疼,又瘦,血管又细,每天扎针是苦得不能在苦的差事。除了第一天是一次成功外,接下来她每天要扎好几针。
仁济医馆的大草坪后面,是带有拱廊和木头百叶窗的住院部。走廊上雪白的窗帘影影绰绰遮住外面的风雪。房间有热水汀,把空气烘得热热暖暖。醇美的咖啡香味通过热气在慢慢蒸腾。
凯瑟琳和袁克放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刚沏好的咖啡和蛋糕点心。
她忧心忡忡的说袁克放说:“戴维,你没有听到她的哭声吗?太可怜了,上帝也不会原谅你的。”
袁克放苦笑着饮口咖啡,摇头叹息。
“听到她的哭声我也万分难过,但是,非常之事需用非常手段,她不是温顺的绵羊,而是呛口的辣椒。”
凯瑟琳对他的话并不相信,那么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是辣椒呢?她比绵羊还不能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