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到沈一赫,余家自然高兴万分。成亲时沈家各方面均强过余家。过了不久,沈父去世,沈右衡经营不善,又爱捧戏子,把个家事跌落下去。倒是余冰臣靠着自己的巧心机,会交际丝货经营越做越大。钱包一鼓,腰杆子也硬了,慢慢看不上沈右衡这位依附妹子的大舅子,言语态度傲慢无礼,沈右衡时常和他相冲,让一赫夹缠中间两头为难。
沈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疼女儿赫赫是个劳碌命。一手绝技是福气也是祸害,福是养活一家老小,温饱不愁。害的是累了她一个人无昼无夜,不分寒暑,附在绣棚,落得一身病痛。
右衡靠她,冰臣也靠她。没有她刺好的绣品换来钱钞如何有余家贩卖丝货本钱?余冰臣交际应酬不都是用一赫的绣作馈赠打点?
可怜的一赫,今日看她,瘦零零的小骨头,自小好强倔强有什么全憋在肚里,什么都不说。
她的哮喘,嫁到余家更重几分,经常咳嗽喘息,昼夜难止。成亲后,药比饭吃的多。看过的大夫也说,她这样的体质活着质量这么差,更惶谈生养孩子。
没有自己的孩子是很可怜的。要说,沈母心里唯愿女儿拼死也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总强过带养别人的。又怕这话让人笑话,只要外孙,不要女儿。
赫赫知道后倒很平静,不要别人安慰她,反而安慰大家。居然张罗为余冰臣正式娶了一房小妾,几个月肚子就有了。
沈右衡晓得后气得爆跳,和一芮去余家大闹一顿......
唉,这事活了几十年的沈母都看不懂,一赫心里怎么想的?出嫁后,她和冰臣一直和睦,一人读书,一人刺绣,是脸红都难得的好夫妇......
就透着股说不出的奇怪。
一摊子烂事,想不得,想不得,一想脑壳痛。
沈母迷迷糊糊睡去,不十分沉。天蒙蒙亮起床准备早饭,儿子昨晚冲撞了她,母亲受了闲气,也不能不给儿子做饭。
只是沈右衡昨夜也没睡安稳,一大早就赶到店里。又是打扫,又是整理,把幽暗脏兮兮的古董店务必拾掇的干干净净,另外预备八盘果盒,雨前龙井,一心一意等着那位大爷。
太阳升的越来越高,他是越等越心慌,朝门外去看了不止千次。一日光景那么长,晓得袁大爷什么时辰来?
忐忑不安吃了午饭,又过了个把小时。右衡寻思,今儿是不是不会来了的时候。袁克放不急不慢缓缓步行前来。
右衡恍然,这个时间刚巧就是昨日他来的时间。
迎了贵客进门,沈右衡心跳得厉害,只想怎么赔罪,把昨日冒失折损回来。袁克放嘴角带笑,进门便注意到了店里变化和沈右衡的不自然。其中缘由袁克放镜子般清楚,口里一声一声:沈兄,沈兄,把沈右衡当兄弟一样称呼。沈右衡受宠若惊,想身世地位如此显赫的人居然不计前嫌纡尊降贵和自己称兄道弟,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人呼来喝去,在家也没地位,在外更加不堪。今日,倒被袁克放做个人物抬举,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鼻子发酸,双目泛泪,感激涕零。
袁克放嘴上敷衍着,手不停歇的翻看一赫绣作。
“我家的尽在这儿了。”
可不是!袁克放看到那双鹦鹉哑然失笑。这是什么光年的绣作?只怕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刚拿针不久吧?
“沈兄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