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求知门的半空之上,随着巴巴托斯将通向地面之上的传送门给打开,此刻南大陆的瓢泼大雨便从上方贯彻而下,却又很快在王朝之中的高温烈焰之中蒸发化作水蒸气,转瞬间就化作了如云梦泽一样的梦幻之处。
“轰隆隆!”
“艾利欧格!”
而在那蒸腾的水蒸气之中,一道身影仿佛被巨大的力量给抽击而飞,狠狠地贯穿漆黑的礁石与岩浆,最后落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从那深坑之中,艾利欧格那箭头状的尾巴直直探出摇晃了一下,她本身却有些艰难地起身,眼中的火蛇不断扭转,看向那马上又要袭来的巴巴托斯。
他要直接将现在的自己打得无法再参与战局,但飞到一半,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旁边传来,紧接着便又是一道毁灭与雷电的双环首魔法涌过,将巴巴托斯在半空中前进的路线给打断。
紧接着,巴巴托斯便也不管艾利欧格,回头同阿加雷斯一起去围攻费舍尔。
这才刚刚开战半分钟不到,胜利的天平毫无顾忌地朝着阿加雷斯他们那边倾斜而去,而这还是对方尚未动用全力的情况。
阿加雷斯和巴巴托斯此刻还未完全动用全力而继续和费舍尔缠斗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似乎还在不断通过战斗来激发费舍尔体内混乱力量的增长。
艾利欧格咬着牙,看着那在水蒸气之中艰难应付着两位魔神的费舍尔,内心中一种烦躁感突然产生。
她知道那个鲸人种小姑娘来到这里似乎就是为了看着费舍尔,担心他在危机时刻运用危险的力量。身为魔神,艾利欧格知道那所谓的“危险力量”便是藏在费舍尔体内的混乱。
但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费舍尔对那混乱的掌控在战斗中一点点被削弱,变得愈发明显,亟待绽放。
他们就要用绽放出来的力量去夺取那个龙人种身上的赐福。
艾利欧格咬着牙,再度捂着自己的身体冲向那边,化作一道流星企图分隔战场,但两位魔神可不会让她如愿,巴巴托斯冷着脸搭着长弓对准艾利欧格射出,那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即使她的战斗意识已经识破,但即使将此刻的力量全力催动却依旧快不过其逃逸的区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箭矢一点点冲向自己的肌肤。
“嗖!”
但也就是在此刻,她的身后,费舍尔那有力的大手却猛地一下拽住了她的肩膀,将之拉回的同时整个人也瞬间越过倒退的艾利欧格替她迎向眼前的弓矢。
“铛铛!”
费舍尔刚刚抬手震开那卷着狂风的弓矢,他的脖颈之上,两道血肉瞬间炸开,好像是从他体内长出了无数道的枝干,紧接着是他的脑袋和胸膛全部都长满了植物,但费舍尔的反应却极快,此刻生死攸关,他也一点不犹豫地咬着牙伸手扣入自己的体内,以雷霆之势一根一根地将那枝条从血肉之中硬生生地拔出。
“滴滴.”
他的血液喷涌得满地都是,就连脸庞的一半都被破碎的血肉给占据,但就在下一刻,他却依旧抬起了手中黑泥形成的魔法将砸向天空的传送门,要将那能把拉法埃尔卷入其中的传送门给关上。
“费舍尔!”
“真有意思,这个人类!对自己这么残忍也没关系,怪不得艾利欧格会中意你。不过,为什么不用你体内那已经躁动起来的混乱,向我展示多一点你体内的新力量,说不定我也会手下留情哦!!”
那可怖的战斗姿态和迅速的反应不仅阿加雷斯看得赞赏,身后的艾利欧格更是心惊胆颤,要伸手去帮他,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刻她十四阶位的能力在这战场上没有半分作用。
现在的情况就差不多等于是费舍尔一人在独自对抗两位十八阶位的魔神。
“.”
可他刚刚抬起手,巴巴托斯便抬弓对准了费舍尔和艾利欧格,无数道裹挟着狂风的箭矢瞬息而至,将艾利欧格击退,瞬间射穿了费舍尔的四肢
“噗嗤!”
费舍尔的眸子微缩,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被那巨大的劲道给推飞出去跪倒在地,刚想起身接着破坏天上的传送门,结果却发现那箭矢已经穿过了自己的两条小腿插入地面,将他锁在了原地。
可是
那传送门
拉法埃尔!
此刻,那剧烈伤势造成的疼痛才猛地蹿入他的灵魂,他猛地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就喷溅在了地上,在地面上好像有生命一样地蠕动起来。
眼前无数的烟尘之中,两道魔神的阴影宛如此地封印的死神那样如影随形,要朝着费舍尔靠近。
费舍尔半边脸被鲜血铺满,仅剩同样睁不太开的从而被隐藏在一片血色之中的独眼看向身后,便看到了那被箭阵锁住四肢的艾利欧格。
只是艾利欧格和自己不同,射向她的弓矢并未没入她的身体,只是化作了牢笼将她扣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两个对艾利欧格没什么想法,而且本身就是有交情的,他们只想针对费舍尔。
“差不多了,将他带去地面吧,阿加雷斯。”
“还不行,就差一点了”
身后,阿加雷斯和巴巴托斯的想法一目了然,也没有对费舍尔有所遮掩的意思,但看着身后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艾利欧格完好无损,费舍尔还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低下了一点头颅,身上的鲜血一点点滴落而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在他愈发昏沉的目光中那血液也开始变得黝黑起来。
时间,难道还不足够吗?
那个基座的封印难道还没被破坏吗?
艾利欧格咬着牙想要将自己身上铺满的箭矢给取下来,但如今位阶还没到神话的她根本挣脱不开。
神话与非神话之间的差距太大,简直是降维打击,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位十八阶位的存在,逃出去更是天方夜谭。
但就在她不可置信而焦急的目光之中,费舍尔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猛地拽住了巴巴托斯那穿透了他小腿的箭矢,猛地将之拔出,他也因此重新站立了起来,站在了艾利欧格的身前。
但此刻,在艾利欧格的眼中,费舍尔体内流出的鲜血已经不再是鲜红色,而是一滴滴黏稠的、宛如是石油那般黝黑的不知名黑色泥浆,其充斥着浓郁的混乱,好像在拉扯着四周存在的灵魂不断靠近它。
即使如此,费舍尔却依旧想要靠近上方的传送门,将那唯一可能通向上方所在的通道给破坏。
他想要将那直达地面拉法埃尔处的通道给破坏,这样即使他控制不住体内的混乱殒命,也不会让混乱危及到拉法埃尔,可是艾利欧格却知道,一旦传送门打开便无法再关闭,直到打开它的存在进入完毕或者放弃进入为止.
也就是说,如果巴巴托斯不愿意,无论费舍尔如何用功都无法将那门给关上。
可看着费舍尔为了断绝那龙人种可能遭遇的危机一次又一次地做无用功,被锁在地面之上的艾利欧格却只觉得愈发愤怒,好像是其中有一团火焰在摇曳,且愈发迅猛。
她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想到了那些不受控制地在自己本性的影响下互相争斗而死亡的生灵。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侍从为了证明对自己唯一的信仰将自己的儿女和丈夫给杀死,因为担心他们抢夺艾利欧格魔神对她的恩赐.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赏识的战士为了抢夺父母的财产而与兄弟相争,用下毒、用偷袭的方法将他兄弟的全家给杀死,然后大笑着向艾利欧格魔神宣扬他的胜利.
艾利欧格或许从那时起并没有想着要逃避的,毕竟像她这样好胜的存在怎么会容忍一个她无法战胜的对手“本性”存在呢?
只是为何她最终会采取这样一个躲起来睡觉的方法去应对呢?
因为在与本性的斗争中她才意识到,走向胜利的过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越是满怀好胜心地要战胜本性,她的本性也会受到这份好胜心而变得愈发强大,从而引起战争、引起屠戮.
所以,长久的时间里她一直都放下任何争斗,将可能引起争斗的缘由都看轻,哪怕是对她的祈祷,哪怕是对她的羞辱,哪怕是对她的遗忘她都能看轻。
她因为争斗的坏处而忘记了要争斗,却忽而在此刻看见了原先她如此热爱争斗的原因。
她喜欢看到战士们为了守护家园、家人而愤起,不顾一切阻拦外敌的模样;她喜欢看到人们忍辱负重,永不服输地为了梦想而斗争的模样;她喜欢看到弱小者面对着强敌不退缩,而一次次发起挑战的模样.
艾利欧格攥住了那宛如钢铁牢笼一样的箭矢之狱,咬着牙急切地喘息起来,从胸腔处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宛如岩浆爆裂的轰鸣声。
“嗡!吼!”
“阿加雷斯!!巴巴托斯!!”
“撕拉!”
也就是在此刻,在费舍尔的战斗愈发艰难的时刻,在他的身体愈发千疮百孔的时刻,一道奇异的波动猛地从求知门的方向传来,像是什么东西破碎殆尽的声音。
是下方拜蒙存放基座的结界被破坏了!
浑身是伤,好像被血液给浸透的费舍尔单膝倒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有一些喜悦,但下一秒,那喜悦的感觉便戛然而止了,因为他感受到了基座的力量,但眼前两个强大的存在却依旧完好无损地站立在原地。
难道说茉莉他们没办法掌控那基座将他们给关回去吗?
还是说.
可下一秒,他便不可置信地感受着那基座力量波动而出传遍了整个恶魔王朝,这也意味着基座已经纳入了下方茉莉他们的掌控,而眼前,阿加雷斯脸上的讥讽也愈发明显起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费舍尔。你的计划落空了,下次记的要求证得更加严谨才能行动哦不过也是,你已经尽力了,独自一人面对你先前一无所知的我们和恶魔王朝,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也要栽到你手里了。而且,也没有下次了.”
费舍尔喘息了片刻,也不得不接受最坏可能的现实。
他浑身都是已经好像被染黑的血液,他半跪在地上,身上已经一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仰头看向上方不断落下雨幕的传送门,从中窥见了南大陆那雾蒙蒙的天空与喊杀声冲天的战争一角。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此刻,上方战争的声响愈发猛烈,无数生灵呐喊与嘶吼的声音也变得有迹可循起来,在此刻费舍尔愈发昏沉的意识与那轰鸣的呢喃声与耳鸣声中变得宛如节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