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恒盯着他手中的无字牌位,心像是被狠狠地砸出了一个窟窿,她早已经泪流满面,那一颗一颗地眼泪滴落在他那张冰冷地脸上,滚烫地灼伤了他的心。
他只是看着她,那薄唇勾起淡淡地笑容,荼蘼花开,却又转瞬凋落,竟然是那般地动人心弦,却又如坠入无间地狱一般,让她整个人陷入了无尽地黑暗。
雨滴混合着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身上,分不清楚是雨还是泪,她低头吻上他的唇,却觉得是那般地冰冷,一道惊雷打下,申屠尊握着无字牌位的手缓缓地坠落在地上,仿若将他的这一生画上了句号。
玉汝恒吻着他的唇不肯离开,任由着雨水打湿她的衣衫,昏天暗地之间,她突然像是失去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人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情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已经学着放下,打定主意与他做一个了断,然后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好好地让他守着自己,可是为什么,他到头来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玉汝恒抬手捶打着他,“申屠尊,为什么每次拿主意的都是你,从来都让我被动承受着,灭大冶的也是你,伤我心的也是你,霸道的也是你,最后连死也是你做主,你不是说要听话的吗?为什么?”
子伯与黎穆染、江铭珏下了城楼,站在她的身旁,看着申屠尊那一身褐色的锦袍,尽管雨水将他打湿,可是他依旧是那般地冷峻,如天柱一般。
玉汝恒拼命地捶打着,直到最后仰头咆哮着,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小玉子!”江铭珏连忙上前扶着她,她却死死地抓着申屠尊的手不肯松手。
子伯与黎穆染看着这样的玉汝恒,又看向不远处的乾庸,突然走下马来,恭敬地立在申屠尊的面前,当即跪在地上,“臣恭送皇上!”
身后的大骊将士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着乾庸如此说,众人木讷地跪在地上,紧咬着唇不开口,在他们的心中,申屠尊是神,是大骊的支柱,是他们的希望,可是现在,转瞬间所有的一切都破灭了,大骊不再是大骊,他们不再是他们。
乾庸铿锵有力地高喊着,“臣恭送皇上!”
申屠乐翻身下马,扑倒在地上,“皇兄!我恨你!”
乾庸挺直腰背,只是跪着,一遍一遍地高喊着,“臣恭送皇上!”
那声音划破天际,只觉得此刻的雨淹没了他们的心。
直至最后,将士们才齐声高喊道,“皇上万岁!”
子伯与黎穆染也跟着跪下,江铭珏护着玉汝恒,见她一手握着那无字牌位,一手紧紧地拽着申屠尊的手不肯松开,他只能将她唤醒。
玉汝恒醒来时,只觉得双眼朦胧,根本看不清,她连忙坐了起来,转头看着申屠尊,突然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转身看着他们,“不许跟来。”
“小玉子!”江铭珏拽着她的衣袖,“不要让申屠尊白死。”
玉汝恒紧咬着唇,双眸闪过冷厉,“我知道,我只是想好好送送他。”
“恩。”江铭珏松开她的衣袖,她扶着他慢慢地向前走着,一脚深一脚浅,雨水淹没了她的身影,像是将她与他们隔开。
乾庸缓缓地起身,转身翻身上马,领着人马离开。
申屠乐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乾庸飞身下马,上前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劈手打晕,扛着她骑马离开。
黎穆染看着乾庸如此,再次地叹着气,转眸看着子伯,“皇姐这是去哪?”
“她会回来。”子伯淡淡地开口,而后转身离开。
黎穆染见他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言,拍着江铭珏的肩膀,三人一同回了军营。
玉汝恒扶着申屠尊走了许久,才回到山谷,他的身体变得越发地冰冷,她将他放在屋子内的床榻上,而后飞身上了石洞内,入了藏书阁之后,开始翻阅起里面的书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日,还是两日,三日……她不知疲惫,不知饥饿地看着书,直至最后全部看完,似是寻到了什么,连忙转身便冲出了藏书阁。
待落在谷底之后,冲进屋内,却发现申屠尊的尸身不见了。
她愣在当场,盯着眼前的床榻看着,连忙上前,只放着那块无字牌位,她抬手紧紧地抱在怀里,“申屠尊,难道你连死了都不想让我守着吗?”
她低头逼迫着自己不要落泪,连忙冲出屋子,来到种下并蒂莲的地方,并蒂莲已经盛开,她半蹲着,抬手轻抚着那洁白的莲花,“申屠尊,我恨你。”
她想要一掌将那并蒂莲毁了,可是最后还是不忍心,她抬眸看着眼前的山谷,慢悠悠地游荡在山谷内,走遍了山谷的每个角落,回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她低头轻抚着那无字牌位,只觉得心像是被狠狠地刺痛着,“申屠尊,你在哪里?是谁但你的尸身带走的?”
她仰头冲着的天际大喊着他的名字,整个山谷回荡着她的声音,她突然躺下,仰头望着那天空,转眸恍惚间看见他躺在自己的身旁,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
她永远记得那一日,他第一次笑得样子,那一日下雨,他在廊檐下仰头望天的背影,那许多日,他总是看着自己的双眸……
玉汝恒待在山谷整整十日,用尽所有的力气回忆着过往的种种,她似是想通了什么,收拾了心情之后抱着申屠尊的那块无字牌位离开了谷底。
等回到军营,子伯与黎穆染正在等着她,见她回来,二人连忙起身看着她。
她看着他们,已然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她慢慢地上前,盯着他们看着,“我回来了。”
“皇姐,我以为你……”黎穆染这几日一直在担惊受怕,生怕她便这样一走了之,将他们都抛下。
玉汝恒抬起手轻抚着他憔悴的容颜,低声道,“傻小子,我答应过你,不会再抛下你的。”
“恩。”黎穆染将玉汝恒紧紧地抱在怀里,“皇姐,日后不许再如此了。”
“好。”玉汝恒靠在他的怀里,她欠申屠尊的,可是她更欠他们的。
子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这个时候,所有的担心都化成了一缕缕化不开的温柔,他只希望她一切都好,而不是像那日那般伤心欲绝。
可知她伤心一分,他便痛上百分。
玉汝恒离开黎穆染地怀中,上前看着子伯,“他将江山给了我,我要好好看着,否则如何对得起他?”
子伯轻轻地点头,“我明白,你如今可是要去见乾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