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瞬,玉汝恒便收敛了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意,“嫣儿自然不知。”
“你倒是乖觉。”师公并无任何地笑意,不过那眼眸中却闪过一抹宠溺,显然对于他这位徒孙自然是喜爱的。
玉汝恒顺着回道,“师公,嫣儿有一事不明。”
“何事?”师公低声问道。
“师公可是知晓浮屠与申屠尊究竟师承何派?”玉汝恒之所以将师公请来,一面是因为了解浮屠与申屠尊,另一面则是为了对付他们。
“缘起缘灭,皆因一个‘恨’字罢了,因你师父结的孽缘,却在你身上结果。”师公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却又带着深深地无奈。
玉汝恒双眸微动,她只觉得这一切似乎已经脱离了她如今的掌控,尤其是浮屠的出现,让她更加地肯定浮屠与申屠尊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师公,可否告知?”玉汝恒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师公时,双眸溢满了疑惑。
师公手指微微一动,便见一本手札直直地飞向玉汝恒,玉汝恒抬手接过,待看见手札上写着“无涯门”三字时,眉头微蹙,“师公,嫣儿并未听闻过此门派。”
“无忧门,无涯门,乃是隔峰而望,申屠尊与浮屠的师父乃是无涯门现任掌门凌寒,而打伤你身边那个臭小子的便是凌寒的师弟凌风。”师公淡淡地开口。
“那与师父又是何孽缘呢?”玉汝恒似乎觉得这其中有些暧昧不清的味道。
“说来也不过是你师父贪玩,一早便听闻过无涯门,便想一探究竟,故而背着我私自去了无涯门,与凌寒凌风师兄弟结下了孽缘。”师公说起此事时亦是后悔万分,大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感。
玉汝恒难得勾唇一笑,“师公,莫非这师兄弟二人对师父产生了情愫?”
师公不置可否,不过双眸却闪过了一抹凌厉,“她倒是走的干干净净,却将一对烂摊子丢给了我。”
玉汝恒亦是觉得师父离开的太蹊跷,不过如今她所能做的便是尽快地解决浮屠与申屠尊,至于师父,她亦是无能为力。
“师公,那凌风的武功……”玉汝恒看向师公,难免有些担忧。
师公冷笑一声,“臭丫头,即便他师兄弟二人联手亦不是我的对手,你且放心做自己的事,切莫给我丢脸。”
玉汝恒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再逗留,而是恭敬一礼,便转身离开了紫竹苑。
待回到重华殿后,她将手札打开仔细地翻阅着,上面将无涯门与无忧门的来历细数了一番,待她看罢之后,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有些感叹起来。
江铭珏见她眸光微动,划过一抹狡黠,便知晓她如今想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你这是在算计谁?”
玉汝恒见他如此问,便笑着开口,“你师父又多了一个情敌罢了,不对,应当是两个。”
“什么?”江铭珏微微一愣,待仔细地琢磨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不解地问道,“两个?”
“恩。”玉汝恒点头,凑上前去附耳道,“你可传信前去,便说无涯门的凌风如今在盛京作客,而我师公亦是亲自坐镇,他老人家可安心待在岳麓山享清福。”
江铭珏只觉得这话中透着浓浓地挑衅与玩笑之意,清澈地双眸闪过一抹淡淡地笑意,却也点头应了下来,转身便去传信。
莫悠尘今儿个身着着宝蓝官袍,头戴官帽,缓步入内,周身散发着难得的威严之气,如今看着越发地儒雅淡然,他见她眉眼含笑,想来前去紫竹苑颇有收获,他则是恭敬地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玉汝恒见他一本正经地行大礼,了然地笑道,“可是有事?”
“皇上可是要上早朝?”莫悠尘随即问道。
玉汝恒摇头道,“我前来只留几日,朝中之事你便多劳心一些。”
莫悠尘抬眸看着她,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间沉默了许久之后,莫悠尘这才走了过来,却越过她的身侧径自去了寝室。
玉汝恒不过是浅浅一笑,便低头盯着那手札看着,越发地觉得有趣,想起今日师公所言,此乃师父招惹的桃花,为何要在她这处终结呢?
浮屠与申屠尊这二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莫悠尘褪去官袍,身着着素日素雅的锦袍,缓步踏出寝室,便见她依旧立在大殿中央,指尖摩挲着手中的书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淡然地双眸微暗,行至她的身侧,却将她揽入怀中,此时,他在她的面前并非臣,而是她最亲密的人。
玉汝恒自然地靠在他的怀中,良久之后才慢慢地启唇,“看来我要再去一趟西海之巅。”
“为何?”莫悠尘未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要去那危险之地,即便素日如何淡然,如今也忍不住地蹙着眉头。
玉汝恒转眸看向他,“如今有师公坐镇,那人翻不出什么大天来,浮屠如今由云景行看着,而申屠尊那处,他还不会下手。”
“嫣儿,西海之巅究竟还有什么秘密?”这是莫悠尘想要知晓的,为何要冒如此大的危险呢?万一……他无法想象。
玉汝恒有着自己的考量,倘若换成从前,她必定不会如实相告,可是如今她却坦诚地告诉了他自己的疑惑,“浮屠与申屠尊乃是同门师兄弟,师承无涯门,而无涯门与无忧门亦是大隐王朝倾塌之后才隐世而居,西海之巅乃是当年大隐王朝公主最后的栖息之地,更是大隐王朝的根脉,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大冶当年被灭,与大隐王朝脱不了干系。”
“难道申屠尊是大隐王朝的人?”莫悠尘双眸闪过一抹惊讶,看向玉汝恒时眼神重了几分。
玉汝恒点头道,“悠尘,此事待我前往西海之巅之后,一切便会明了。”
莫悠尘直视着她,他见她似乎有所隐瞒,他并未追问,却也知晓她从来不是一个任意妄为之人,既然决定要去,必定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抱着她的双臂加重了力道,低声道,“那你万事小心。”
“好。”玉汝恒轻轻点头,笑着应道。
江铭珏传罢书信之后便折回,见玉汝恒与莫悠尘二人的神色,莫悠尘双眸溢满了关怀担忧之色,而玉汝恒则是含笑应着,他双眸微暗,随即行至她的身旁,“我已经传信给师父了。”
玉汝恒转身看向江铭珏,“明儿个你我便动身前往西海之巅。”
“你当真要去?”江铭珏微怔,轻声问道。
“恩。”玉汝恒低声应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准备。”前往西海之巅,自然要准备许多东西。
莫悠尘见江铭珏如此,心生羡慕,更是钦佩江铭珏能够做到如此大度而又不失自己的气节,对她更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与付出。
千瑾辰垂首入内,将一份密函递给她,她抬手看罢之后,双眸闪过一抹冷厉,“余芊芊逃了?”
“少主,余芊芊与刘将军有仇……”后面的话不用再说,玉汝恒便能明白。
“阿曼当真长大了。”玉汝恒颇感欣慰的是在最后一刻阿曼竟然力挽狂澜,稳定了部落的族人,更是成为了部落的第一位女酋长。
玉汝恒抬眸看向莫悠尘,“要准备大礼才是。”
“一切交给我便好。”莫悠尘低声说道。
玉汝恒轻轻点头,转眸看向千瑾辰,“魅影如今可是到了?”
“到了。”千瑾辰低声应道。
玉汝恒微微点头,千瑾辰转身退下。
莫悠尘见玉汝恒神秘兮兮地神情,双眸闪过一抹华光,并未多问,不过想起余芊芊,他却多了几分地担心,“余芊芊逃走,子伯如今在边关,怕是这其中有诈。”
“子伯不会手下留情。”玉汝恒相信他们,也知晓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与能力,故而,她会放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余芊芊对于她来说造不成丝毫的威胁。
莫悠尘见她对子伯如此有自信,不由得一笑,“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我也不再说什么劝慰的话。”
玉汝恒明白莫悠尘对待自己的心,在他们的心中,一方面将自己当成君王,另一方面还要避开君臣有别,将她当成他的女人,他在尽自己所能而保护着她,即便如今发生地种种,对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她的身边。
玉汝恒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他们的人与他们的心,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倘若没有他们,她独自一人怕是也很难承担起这份重任,即便她也有雄心壮志,也有着坐拥天下的野心,可是,没有他们陪在自己身边,这天下要来又有何意呢?
“我明白。”曾几何时,她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从未与他们表达过自己的心思,即便他们拼命地靠近她,可是,却让他们感觉不到她对他们的心,如今不同,她想要说出口,想要表达出来,想要告诉他们,在她的心中,他们是多么地重要。
莫悠尘双眸闪过一抹惊喜,盯着玉汝恒看了良久,他只觉得玉汝恒这次回来似乎变了不少,倘若换成以往,她定然不会如此回他,而是会说,此事我心中有数,将他对她的关怀拒之千里之外。
玉汝恒见他双眸闪烁着亮光,嘴角一勾,“怎么了?”
莫悠尘浅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多看看你。”
玉汝恒冲着他眨着眼睛,“我想让你为我办一件事。”
“何事?”莫悠尘低声问道。
“你过来。”玉汝恒抬手勾着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
莫悠尘俊美的容颜扬起一抹明媚地笑意,缓缓地靠近,玉汝恒附耳说着,他听罢之后,双眸闪过一抹华光,随即笑吟吟地应道,“好。”
玉汝恒勾起他胸前的青丝把玩着,“我要去一趟琼羽宫。”
“可是那处还未修缮。”莫悠尘听见她要去那处,双眸闪过一抹黯然,显然对于那处他如今还是不愿去面对的,可知那个地方是他的伤心地,亦是他无法越过的梦魇,倘若不是他无能,她也许也不会走那一遭,倘若不是上天垂怜,她怎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玉汝恒握紧他的手,“我不是在你身边吗?那个地方是你我都无法逃避之地。”
莫悠尘感激她对自己的了解,他抬起她的手,低头爱怜地吻着她的手背,江铭珏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故而玉汝恒与莫悠尘二人离开重华殿前往琼羽宫,待行至琼羽宫之后,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倒塌的玉石,还有烧毁的痕迹,她抬步依着往日的脚步向前走着,“倒是一丁点都没有留下。”
莫悠尘不自觉地握紧她的手,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让他的心莫名地揪痛着,他透过这些七零八落的巨石,似是描绘着曾经华丽非凡的琼羽宫。
玉汝恒站在中间,缓缓地合起双眸,云轻的笑颜浮现在她的面前,一阵清风拂面,只觉得如沐春风般地温柔席卷着全身,像极了云轻在轻抚着她的脸颊。
她嘴角噙着笑意,只看见云轻正缓步向她走来,待靠近的时候,她耳边却响起莫悠尘的声音,“嫣儿,你可是在想云轻?”
玉汝恒缓缓地睁开双眸,转眸看着他,坦然的应道,“恩。”
莫悠尘微抿着唇,他喜欢她的坦诚,可是,心头依旧不是滋味,不论如何,云轻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障碍,每每提及云轻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地觉得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让她透不过气来。
玉汝恒见他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她晃动着彼此十指紧扣的手,“曾经,云轻是我最美好的记忆,你又何尝不是呢?”
她指着左面的几块被烧黑的碎石,“我记得这处乃是书案,上面可放着你第一次为我作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