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恒收到云尚宫传来的消息,苦笑一番,脸色灰暗,心头像是被狠狠地锤了几下,她明知有危险,却还是让他去了,未料到竟然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
子伯见她神色黯然,出声安慰,“嫣儿,有江公子在,离世子不会有事的。”
玉汝恒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才渐渐地恢复过来,她转身行至书案旁,提笔写下密函,随即命人传了过去,她知晓司徒墨离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心思,倔强如他,可是也别扭如他。
子伯端了茶盏递给她,玉汝恒接过,低头抿了一口,满嘴苦涩,他现在需要她在身边的吧?玉汝恒想及此,心头一阵揪痛,猛地站了起来,她知晓倘若自己不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她会后悔,这一世她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子伯见她如此,一切已然明了,正如他有难,她陪在他身边一样,她想要给与他们的是,不论发生何事,她都能及时地陪在他们的身边,比起江山更重要。
“嫣儿,这处有我跟穆王,你且放心去。”子伯低声说道。
玉汝恒抬眸看着他,指尖拂过放与书案上的茶盏边沿,那丝丝的温度掠过,一如他体贴的话语一般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她的心头,带着淡淡地暖意。
她抬眸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浅笑,凑上前去勾起他的颈项,给了他一个感激的拥抱,虽然她是帝王,却也是女子,也有她的脆弱,也需要包容与关怀。
子伯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去吧,我明白。”
玉汝恒的心一片柔软,也许外人都不明白,为何她会重活一世,将他与莫悠尘看得如此重,只因在黎嫣的心中,莫悠尘跟子伯有着不可取代的位子,他们都是那样的了解她,他们从来不曾想过独占她,宁愿待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看着她,为她谋划,为她拼尽全力。
司徒墨离次日便收到了玉汝恒传来的密函,上面只寥寥数字,司徒墨离却觉得这一字千金,“生未同衾死同穴。”
江铭珏如今正在准备着,昨儿个司徒墨离还显得有些消极,待收到玉汝恒的密函之后便变得格外的有神采,倘若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能够牵动着你的喜怒哀乐,可以让你奋不顾身,即使毁天灭地也不过是博她一笑,那么这个人定然是你爱极的。
显然玉汝恒便是司徒墨离心中的那个人,江铭珏心中明了,一切不过是命也。
申屠凌见司徒墨离即便如今是在硬撑,可是那眉宇间却染上了一抹光彩,让他着实松了口气。
还等不及江铭珏医治,申屠凌便收到玉汝恒的第二封密函,他双眸闪过一抹了然,低声道,“小玉子不日便过来。”
江铭珏微微垂眸,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也不难猜出,玉汝恒的性子本就如此,上一世,在她的心中江山最重,可是重活一世,他们在她的心中早已重于江山。
司徒墨离双眸闪过一抹惊喜,转瞬却又显得有些黯然,其实他不愿意被玉汝恒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他宁可在她的心中是美好的。
申屠凌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语气却依旧平常,“她若是不陪着你,她于心难安。”
司徒墨离微抿着唇,看向江铭珏时,低声道,“要不先开始吧。”
“好。”江铭珏知晓司徒墨离在这个时候不能受任何情绪的干扰,倘若玉汝恒前来,亲眼目睹的话,他不保证司徒墨离能不能够承受得住,只因他很清楚,他们都是骄傲之人,却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看到他们狼狈的一面。
申屠凌也不反对,“墨离,这一关太难,你可知晓废除武功……”
司徒墨离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总是要拼一拼的。”
申屠凌见他如此说,这才默默地点头,好在他并未像昨日那般说些不中听的话,与江铭珏二人甚是默契地对看了一眼,江铭珏随即便开始准备。
如今司徒墨离被安置在一处僻静的屋子内,江铭珏将所有的药材都准备好,更是亲力亲为,他身着着一件鹅卵色的银纹锦袍,墨发用玉冠束起,只留两缕在耳际,稚气未脱,不过那双眸子却甚是纯净,不染一丝杂质,他如今正在全神贯注地准备着所有的准备,司徒墨离半眯着双眸,突然觉得玉汝恒的眼光是极好的,她身边的人都是各有千秋,可以相辅相成,也可以成为独立的个体,他们都有着各自鲜明的特点,有着他们独特的魅力,却也有着各自致命的缺点。
比如江铭珏,司徒墨离比起他来少了一份容纳之心。
江铭珏准备妥当之后,随即行至方榻旁看着司徒墨离,“我要开始了。”
“恩。”司徒墨离完全是用意志在强撑着,故而脸色比起以往来苍白不已,额头噙着冷汗,哪里还有素日的俊雅风流?
司徒墨离深吸了一口,只觉得胸口一疼,他即便强忍着,可是也耐不住皱着眉头,江铭珏一眼便能瞧出他的忍耐,能够有这份忍耐力也着实难得。
江铭珏是因为自有身体带有顽疾,故而才会忍下了常人无法忍耐的痛苦,可是司徒墨离却不是,江铭珏不禁暗自佩服起来。
申屠凌一直待在一旁听候指示,江铭珏转眸看了一眼申屠凌,随即叮嘱了一番,二人行至申屠凌的面前,一人一旁,他们二人要同时进行,而且还要有一种默契,连带着速度的也要一样,故而这是在考验二人的配合度。
司徒墨离的双臂被抬起,江铭珏故作呼气,与申屠凌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司徒墨离,只看见司徒墨离缓缓地合起双眸,显然是在等待承受着那非人的痛意。
申屠凌即便有如何的不忍,为了他的性命还是下了手,江铭珏递给了申屠凌一个眼色,在他喊下三声之后,二人同时用内力打断了司徒墨离的双臂的筋脉。
“啊!”司徒墨离仰头大吼出声,只因这份疼痛绝非常人能够承受,饶是他原以为能够撑得过去,却还是忍不住地叫了出来,无法压制那份深入骨髓的疼,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痛苦。
申屠凌跟江铭珏二人不等他喘息,接着快速地抬起的双腿,接着又是一掌废了他的双腿的筋脉,司徒墨离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便昏了过去。
申屠凌双眸溢满了痛苦,他知晓倘若玉汝恒亲眼目睹时,司徒墨离必定不会有如此大的勇气,而他们自然也放不开,而玉汝恒怕是更会心痛万分。
江铭珏连忙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强行灌入了昏迷不醒的司徒墨离嘴内,他抬眸看向申屠凌,“去将另一碗拿来。”
“好。”申屠凌见炉子上还温着的药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时辰刚刚好,他快速地倒入碗内接着端了过来,江铭珏正要灌下去,司徒墨离却猛地吐了血,如今四肢无法动弹,却还吐了血,如今这幅模样,早已经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想到自己这幅残破的样子被玉汝恒看到,司徒墨离怕是不会再有求之念。
江铭珏却不顾他吐血,亦是接过申屠凌手中的第二碗汤汁,混合着他檀口内夹杂着的血喂了进去,抬眸看着申屠凌,“第三碗。”
申屠凌已经倒好,不忍地看着,却也不敢迟疑,连忙递给江铭珏,如此司徒墨离在喝下第二碗的时候又吐了血,紧接着便是第三碗,三碗下去,连吐了三次,江铭珏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将他平放在方榻上,抬眸看着申屠凌,“幸好。”
申屠凌见他如此说便知司徒墨离的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看着江铭珏的时候又多了几分的心事,“那他的武功?”
“等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再施针。”江铭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声道。
“他何时能醒?”申屠凌实在是不愿意看见如此憔悴的司徒墨离,哪里还有往日风流不羁的风采,只觉得眼前的司徒墨离犹如当年他承受痛苦一般。
江铭珏低声道,“她赶来时便能醒。”
“恩。”申屠凌也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屋子透气,实在是不愿再去看。
江铭珏看了一眼转身离去的申屠凌,径自也叹了口气,随即给司徒墨离处理四肢的伤势,而后又收拾了一旁的一滩血迹,这才踏出屋子。
申屠凌并未离开,不过面色依旧有些沉重。
“可是在想那个伤离世子的人?”江铭珏一语道破。
“正是。”申屠凌低声道,“这世上还有比浮屠武功高强之人?”
“自然是有,不过此人竟然在盛京出现,想必蛰伏已久。”江铭珏低声道。
“等小玉子回来吧,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凭那人一人之力怕也是不成的。”申屠凌双眸碎出一抹寒光,显然此人他要亲自对付。
江铭珏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如今的形势大为不妙,似乎背后有一个隐形的推手,可是却让他无从察觉,连他派出去的人手也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