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流云恭敬地起身,侧着身子,便迎着申屠尊入了府内,陆旋玑跟在身侧,侧眸斜睨了一眼紧跟着申屠尊身侧的玉汝恒,一身褐色麒麟官袍,衬得是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神情肃穆,眉眼温和,身姿灼灼,身上散发着震慑威严的气息,说她像女子,却又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的硬气,说她是男子,却又比寻常男子少了几分的刚毅,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华然之气,真真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谦和一笑,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陆旋玑不由得感叹了一番,抬眸便又看到紧跟在玉汝恒身侧的自家儿子,那双眸子自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移开片刻,想来这等人儿,心思必定通透,不过,想起她的能耐,却也觉得太过于复杂,身为人母,她自然希望自个的孩儿能够寻到良配,只是,看眼下的情形,玉汝恒的确算得是倾国倾城之姿,怕是她的手段也绝非常人,非池中之物,迟早是要腾云驾雾而起的,偏偏又是个不男不女之身,这……她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司徒流云跟在申屠尊的身侧,小心地应付着,不过,也不枉偷偷地瞄一眼玉汝恒,乍一看去,双眸闪过一抹惊艳之色,想着臭小子眼光不错,不过,再看向申屠尊,又觉得这等人物还是少招惹的好,怕是到时会连累啸月宫。
一行人入肃王府之后,亦是各怀心思,玉汝恒始终面带浅笑地跟着上前,直至入了正堂,申屠尊端坐与主位,其他人则是候在两侧,等着他开口。
玉汝恒立在申屠尊身侧,低着头,不发一言,但适才不过是打量了肃王与肃王妃,亦是觉得此二人绝非等闲之人,故而,也变得有些谨慎。
“肃王叔如今闲赋在家,朕想寻个下棋之人,都难。”申屠尊面色冷沉,语气低沉,且富有磁性,不过,那冷意却更甚。
“老臣年岁已高,前些日子又染了风寒,唯恐惊了圣驾,便一直在府静养,为及时前去请安,还望皇上赎罪。”司徒流云始终恭敬地垂首,语调沉稳,回答地亦是不显山不露水。
申屠尊微微点头,便附和道,“今儿个朕正巧有些清闲,不如与肃王叔对弈一番如何?”
“老臣正有此意。”肃王爽朗一笑,那笑声与司徒墨离当真是相像。
玉汝恒见申屠尊这是摆明地跟着她前来,眸光微敛,划过一抹冷意,抬眸便看见司徒墨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那眼神任谁看了都甚是暧昧。
肃王见自个儿子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太监看,心中暗骂了一句,没出息,脸上依旧恭敬有加地引着申屠尊去了后花园内的花厅,一行人依旧跟在身后,不敢怠慢。
玉汝恒始终一言不发地跟着,司徒墨离却突然凑了过来,低声在她的耳畔说了一句,当着申屠尊都如此大胆,怕是也只有司徒墨离能做得出来,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陆旋玑不以为然,她知晓,怕是玉汝恒跟自家儿子之间怕是不那么简单,不过,看样子,也不是那种情爱关系,不由得也便松了口气。
申屠尊明显能感觉到身后二人互动的眼神,他面色冷然地落座,肃王依旧笑呵呵地说了几句恭维之语,便与申屠尊对弈起来。
玉汝恒候在一旁,司徒墨离也不离开,而是斜靠在一旁,满面春风地看着玉汝恒,潇洒地摇着折扇。
陆旋玑见状,便冲着司徒墨离递了眼色,二人一前一后便退了出去。
申屠尊也不甚在意,只是专注地与肃王下棋。
陆旋玑带着司徒墨离去了偏厅,待他入内之后,陆旋玑便抬手捏着他的耳朵,“你这个混小子,她到底是谁?”
司徒墨离歪着头,一手护着自个的耳朵,一手连忙将折扇放在腰间,皱着眉头看着陆旋玑,“娘,您说谁啊?”
“还跟我装蒜。”陆旋玑说着便又用力一拧,痛得司徒墨离大叫出声。
司徒墨离哭丧着脸看着陆旋玑,低声道,“她就是玉汝恒啊。”
“你还知道什么?”陆旋玑自然是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那玉如恒城府极深。
“娘想知道什么?”司徒墨离凑近陆旋玑,低声问道。
“臭小子,你父王不教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陆旋玑想着她自个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狡猾。
司徒墨离连忙告饶,待陆旋玑将手放下之后,他便扶着她坐下,低声道,“娘,孩儿对她的了解不多,不过,申屠尊对她却是极为关注。”
陆旋玑抬眸看着他,冷静地思考了一番之后,“你帮她是出于什么?”
司徒墨离随即坐在她的身侧,“申屠璃临行前托付于我。”
“你是说昌隆帝姬看上她是真的?”陆旋玑也不过是听闻,如今听他如此说,不免有了盘算。
“颜儿那丫头,一心跑去追昌隆帝姬,回来之后便入了宫,也不知她到底什么心思,你们一个个的当真是让我不省心。”陆旋玑抬眸看着他,她当然不愿意将司徒青颜送入宫中,可是,偏偏生了这么一对冤家,性子倔起来,白头牛都拉不回来。
“青颜入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司徒墨离却不以为然,看着陆旋玑说道,“反正申屠尊不好女色。”
“那个玉汝恒当真是有本事,这京城内的佼佼者怕是都与她有染。”陆旋玑觉得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她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异常淡然自若。
司徒墨离当然知晓玉汝恒的特别之处,他更加清楚,玉汝恒日后会成为申屠尊的劲敌,想及此,他便莫名地兴奋。
陆旋玑见他笑得甚是诡诈,抬手便敲在了他的头顶,“倘若娘再年轻些,也定然会对这么个绝色人物动心,只可惜,她既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你最好知道自个在做什么,切莫假戏真做,娘可不要一个太监当儿媳妇。”
司徒墨离捂着自个的头顶,抬眸看着陆旋玑,不由得开口,“当真不要?”
“只能看又没用,她能繁衍后嗣吗?”陆旋玑警告地看着司徒墨离,冷声道。
“或许可以呢?”司徒墨离笑嘻嘻地开口。
陆旋玑微微一顿,“那她倘若能,娘自然不会反对。”
“此话当真?”司徒墨离连忙凑上前去问道。
“恩。”陆旋玑觉得自个冲动了,不过,转念欲想,一个太监怎么可能?
司徒墨离不过是玩笑之言,未料到陆旋玑会答应,不由得一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玉汝恒小腹凸起的样子,那模样儿,看着却也是赏心悦目,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陆旋玑见他如此一笑,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盯着他看着,“你该不会真的对那个太监动心了吧?”
“没有。”司徒墨离连忙收回心思,“不过是这世上难得有一个能够懂我画中意境之人,正所谓知己难求。”
陆旋玑见他如此,摇头道,“没有就好。”
司徒墨离见二人已经离开太久,便起身,“娘,该出去了。”
陆旋玑起身,见他一副迫不及待地的样子,暗忖道,这臭小子当真没有动心?
玉汝恒不动声色地立在申屠尊的身侧,却也是专心致志地看着二人对弈,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二人还处于不相上下的状态。
司徒墨离突然凑近,一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将一杯茶递给了她,“站着怪累的,歇会。”
玉汝恒抬眸看了一眼司徒墨离,温和回道,“微臣不累。”
司徒墨离将茶杯塞给她,“我心疼啊。”
肃王正拿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待听到司徒墨离深情款款地冲着玉汝恒说着如此*的话,顿时没有忍住,“噗”地喷了出来。
申屠尊依旧端得是冷峻威严,手臂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她的手中,将司徒墨离塞入她手中的茶杯给拿了过来,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便将那茶杯准确无误地重新塞回了她的手中,期间,连一次头都未回过。
司徒墨离挑眉,随性一笑,便又重新倒了一杯,递给玉汝恒。
玉汝恒便将那茶杯放在一侧,重新接过司徒墨离手中的茶杯,正欲饮时,那明黄的云袖一动,便又将她手中的茶杯拿了过去,轻抿了一口,再一次地塞给她。
陆旋玑看着眼前的情形,无奈地摇头,抬眸便看到司徒墨离不厌其烦地又递了一杯茶,玉汝恒接过,申屠尊依旧从她的手中接了过去,如此一来一回地,花厅内的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肃王不发一言,只管盯着棋盘,陆旋玑看着眼皮直跳,恨不得一脚将司徒墨离踹出去。
玉汝恒侧眸看了一眼司徒墨离,又看了一眼申屠尊,随即便换了一个位置,而后自行倒了茶,仰头一口喝下。
司徒墨离勾唇浅笑,而申屠尊自顾地对弈。
她转眸正好对上陆旋玑探过来的眼神,亦是温和地颔首,便又继续安静地立在申屠尊的身侧。
陆旋玑见她如此的神情,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怒气,仿若适才不曾发生任何的事情,能够有如此定力,的确非比寻常。
司徒墨离玩心大起,随即又拿了糕点递给玉汝恒,更是亲手捏了一块,向玉汝恒的口中喂去。
玉汝恒见他如此,细长的双眸微挑,司徒墨离便识趣地将整个盘子都塞入了她的手中,乖乖地退了回去,坐在陆旋玑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