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棠继续不假思索的回答:“用来敲的啊,就是那个啊,庙里的小和尚天天念经打坐敲的。”
“庙里还有什么可以敲的?”
“还有……还有……”谢小棠挠挠头,“还有钟啊!大钟!五十文敲一下!”
“大钟敲起来是什么声音?”
“就是咚——咚——咚——”谢小棠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诧异。
上岸的鱼,咚咚咚的怪声——是庙啊!
“我们思考的方式错了。”燕三白终于从地上站起来,“这个谜题就是最简单的奇技yín 巧,根本没有太过复杂的意义。鱼上岸了这种说法,是一个误导。”
闻言,午子英和零丁都面露异色,谁都没想到最后竟是想得最简单的谢小棠得出了正确答案。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应天府的庙那么多,究竟是哪一个?
燕三白的眼睛却亮如星辰,再无半点尘埃,“秋水的话中,一共出现了九个‘咚’,前半句是二,后半句是七。《太玄》一书中曾写道,二、七为火,火居正南。”
“正南方!”午子英嚯的转身,笔直的朝着正南方看去,“朱雀寺!”
朱雀寺只是一座大隐隐于市的小庙,午后太阳热得很,香客稀稀拉拉的,今儿个索性没人来。朱雀寺也不靠这些香火过活,于是大中午的就把庙门给关了,来来往往的街坊们也不觉得奇怪,只道这群和尚又开始偷懒。
然而直到太阳快要西斜,失去了它令人烦躁的热度,庙门还是没有开。
隔壁的坐在大槐树下摇着蒲扇的老太太便有些疑惑了,往日这会儿卖酸梅汤的小贩就要来了,和尚们总是跑的最快的,今天怎么不见人呢?
她正疑惑着,摇椅摇啊摇,迟钝的脑子迟钝的身体,让她久久都没能站起来去看一看。
一群和尚有什么好看的呢?老太太咧嘴笑着,忽的想起年轻时候一墙之隔的庙里住进来的那个漂亮和尚,那眉眼,简直比那菩萨还要好看呐。
老太太当时还是个水灵灵的姑娘,皮肤嫩得跟秦淮河里的水一样,她那时就总是想,若是日后的郎君也跟那个小和尚一样俊俏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便老了,如今老眼昏花的再次想起,也不知是不是真眼花了,竟觉得记忆中的人活生生的又走进了她的视线里。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探身去看——呀,不对啊,这是个有头发的。
不过剃光头的样子一定也是俊的,比小和尚还俊呐。
老太太笑眯眯的想着,燕三白看到了她,却不由打了个寒颤,刚刚的眼神……怎么莫名有股被窥视的感觉,对方可是个老太太啊,莫非是自己中邪了不成。
于是燕三白赶紧的进了朱雀寺,午子英只觉眼前一花,人就不见了。
朱雀寺不大,所以一行人很快把它翻了个底朝天,这一次,他们顺利的找到了莺哥儿。
”莺哥儿!”是午子英最先发现在一间禅房里发现的他,不由惊喜。可当他想要冲进去的时候,刚迈出一步,便生生停住,整个人僵在原地,冷汗直流,连动也不敢动弹。
燕三白几乎是后脚赶到,看到此情此景,眸光一凝,瞬间出手,快若闪电的把午子英一把拉了回来。
”怎么了?”零丁和谢晓棠也赶到了。
”是天蚕丝结的阵。”燕三白语气平静,但眉头却微微簇起。
只见这整间禅房里都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天蚕丝,因为它是透明的,所以方才午子英才会一时不察直接冲了进去。亏得他停的快,所以天蚕丝只是割破了他胸前的衣服,没有伤及血肉。而他们要找的莺哥儿,此时就像睡着一般躺在房里的软塌上,周身缠绕着天蚕丝,那些丝线绕的不紧,所以他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就在供奉着佛像的案几上燃着一枝香,香已经燃了大半,再有约莫小半个时辰,香就会彻底燃尽,而在靠近香的底部那里,一根天蚕丝从那里穿过。
燕三白毫不怀疑,香燃尽之时,天蚕丝也将断裂,阵法便会随之启动,缠绕在莺哥儿身上的天蚕丝瞬间收紧,只需一个呼吸,年轻的身体就会变成碎块。
零丁大皱着眉,左右来回的走,仔细的看。
这是一个阵,是阵,就得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而他不会认为犯人给出的阵法会有多简单。
”我们不能直接把香熄灭吗?”谢晓棠好奇的问。
”不能。”零丁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天蚕丝很锋利,而且分布太密,就算扔一片树叶进去,也会被切割成碎片。”
”那你看出这是什么阵了没?”午子英不安的问。
”八卦阵。”零丁站着看,趴在地上看,给出了很肯定的答案。大家听到之后不由松一口气,他能一口说出名字,就证明不是毫无把握。
”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大量的计算和推演才能找出生门的位置。”零丁满脸的凝重和认真,不等他们回答,就径自找了根树枝在地上涂写起来,那快速挥动的手和不时簇起的眉传达出一种紧张之感。
不一会儿,李晏和楚云楼收到消息赶来了,此时零丁的演算已经蔓延了整个禅院的地面。楚云楼不敢打扰他,便来向燕三白询问具体的情况。
李晏却是在四顾之后,提出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庙里的和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