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刀没有正面回答,但老兵油子当时的心里是猛然一颤,日军步兵被唐刀制作的燃烧弹点燃后,日军军官惯用做法是先扑火,而后发现无用后立刻开枪将其射杀。
日本人,比中国人更清楚大面积烧伤的结局,所谓抢救,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伤员在无比的痛苦中全身溃烂,而后死去!
“兄弟,你安心去!你的爹娘,从此以后,就是我李九斤的父母,若那天我不在了,还有小山、冷营长、雷团副、唐团座他们几个顶上!”李九斤将已经烧得
皮开肉绽的躯体搂入怀中,在他耳边低语。
已经烧得双眼都粘连到一起的士兵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只有快被烧焦的喉咙里发出令人心酸的‘咯咯’声。
然后,身体猛然一僵,只有三根手指的右手狠狠握住了李九斤搂住他的胳膊,十几秒钟过后,浑身瘫软在李九斤怀中,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李九斤眼中的泪,脱框而出!
‘泪水肆意冲刷着他已经被硝烟和枯草烟火熏得黑乎乎的脸,白一道黑一片的脸显得有些滑稽,但在这种四周还在不断爆炸的火焰中,却有一种令人难以描述的悲壮。’
这是澹台明月在她私人珍藏的相簿里的一张照片的背面所书写的一段文字。
做为医护队队长,知道三营所面临的战场最为凶险,澹台明月亲自带着6名护士和30名担架兵在三营的二线战壕里待命,听到有人受伤,澹台明月带着护士和担架兵冒着危险冲入战壕。
不料,却看到了这样一幕画面。
被誉为全团最油滑最会耍贫嘴的九斤连长,搂着一名烧成黑炭似的士兵,哭得像个孩子。
泪水肆意流淌的陆军上尉,火焰和气浪就在战壕边缘激荡,构成了一副令人催泪的画面。
属于记者的本能,让胸前挂着照相机的澹台明月按下了快门,她不是要记录忧伤,而是要记录中国jūn_rén ,记录他们在战场上的一切。
牺牲,本就是战场的一部分。
只是,接下来的那一幕,让澹台明月呆住了,她总算明白了从无数次血肉模湖战场上归来的老兵为何如此哀伤。
缓缓的将手中的刺刀从自己兄弟的心窝上抽出,回首看看蹲在四周的早已是泪流满面的几名五班士兵,李九斤嘶哑的声音传出:“别哭了,传老子的命令下去,若是谁再被燃烧弹命中烧成黑炭,都照此处理给弟兄们一个舒服,老子也是一样!”
澹台明月的喉头哽咽,想阻止李九斤这个冷酷至无情的命令,可是,她终究没有张口,做为一名已经掌握基本医护知识的医护队队长,她太清楚烧伤的残酷了。
死亡,是幸福的,活着,才是给其最大的折磨!
“澹台队长,请你帮忙给团座长官转达一下,啥时候能把他搞的那种燃烧弹装到大炮里打出去,狗日的烧死我兄弟,老子迟早有一天还回来。”还紧紧搂着自己兄弟焦炭一般遗骸的李九斤凝望着澹台明月,极少有的郑重。
澹台明月狠狠点头!
因为唯有这样,这位眼泪把撒的步兵连长或许才允许担架兵将已经牺牲士兵的遗憾运走。
以牙还牙,那是四行团官兵们正在凝结的气质,和他们的团座长官一样。
李九斤的建议被唐刀采纳了,在抵达目的地之后,在那个本就无比着名的山洞军工厂的岩壁下,将燃烧弹这种特种弹列为军工厂第一批被研发军械名录。
结合未来漂亮国牛仔们燃烧弹特质的特种弹威力可远高于日军现在使用的低级燃烧弹,无论从技术和材料需求上,难度都大的多。
幸好,学子连拥有的物理系、机械系、化学系天之骄子知识的扎实程度,可比未来初高中时代卷成狗,大学时代彻底放飞自我的高材生们强得多了。
尤其是民族危亡的环境,注定他们只能被压榨出百分之二百的潜力。
除去被燃烧弹烧死的三名士兵,日军的山炮、步兵炮以及松本右门麾下的速射炮也都不是吃干饭的。
37毫米速射炮可破50毫米装甲,可防重机枪子弹的两层沙包在其铜制弹头面前就像纸湖一样。
一个重机枪工事里面躲着的观察哨,就这样被一发速射炮炮弹连同工事轰碎了。
另外几名士兵不是被弹片击中要害,就是被气浪卷飞,这都是因为没有时间挖防炮洞的后果,若是遇上日军装备的105榴弹炮,三营位于最前方的两个步兵连恐怕在一场炮击后还能活三分之一,就已经是老天爷开眼的结局了。
幸好,第2步兵联队因为足够自信,没有携带那种重炮,也让冷锋的三营躲过了灭顶之灾。
但,日军没有重炮,可不代表四行团没有。
胖大海的炮一连,在泌河南岸早已等得上火。
然后,他就等到了来自团部的指令。
顾西水从潜伏地点向团部用野战电台报告了他所观察到的日军炮兵阵地坐标。
“距离,2600米,仰角58°”炮一连经过伪装的阵地上,胖大海冲着电话机怒吼的声音几乎都不用电话线传递,就能传到6门150口径迫击炮位上去。
6门150迫击炮,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因为150迫击炮的射距较近,最多只有3300米,若是让日军炮兵嗅到危机稍微跑远点儿,他们可只能干瞪眼了,光是炸日军步兵,可不是炮兵的本事。
先干掉日军炮兵再来炸步兵,彻底吊打,那才是唐刀想要的。
“板载!”两个步兵中队在一群大冬天却光膀子的傻缺们的带领下,从地面上爬起来,齐齐怒吼,向200米外发起冲锋。
那气势,真的是,地动山摇。
但那,也仅仅就维持了不到三秒。
“开火!”顾西水冷酷的敲下发送键。
“开火!”唐刀对着电话筒。
“开火!”胖大海亲自挥舞起下令的红旗。
“休!”迫击炮特有的尖利叫声,让一直紧张兮兮的松本右门裆下一寒。
日本炮兵大尉以极其敏捷的规避滚入一个小土坑里,那是他早就瞄好的位置,只要不是被炮弹正面击中,他生还的概率高于百分之八十。
然后,能活着的松本右门大尉就看到了令他一生难以忘怀的场景。
“轰!”的一声。
方圆近百米,不管人体还是草木,尽为粉糜!
那是,重炮!
中国人的重炮!
自此,直到炮击全部结束,松本右门大尉的头一直像鸵鸟一样埋在土坑里,再未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