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没有急着命令全军立刻搬着物资转移,反而是下令全军就地休整。
就在刚刚战罢的战场上,独立营全体官兵围着点起的近百堆篝火席地而坐。
没有酒,只有肉。
不分级别,不分军种,每名jūn_rén 都分得两罐罐头。
全是缴获自日军辎重车上的牛肉或是鱼罐头,初登陆中国战场上的日军后勤比未来要强的多,牛肉都是精选的牛肉块,鱼罐头也是大型海鱼切好的鱼块,而不是未来糊弄人的小杂鱼,再配上各班用倒挂在篝火上的日式头盔煮熟的白米饭。
就算没有酒,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的士兵们也吃得兴高采烈。
一扫先前老鼠山大战后挂在大部分人脸上的阴郁。
那场阻击战从战术上看是胜利了,可看着一具具遗骸从战场上抬下,看着两个步兵连最后不得不在自己的炮火下成为那个傍晚最璀璨的烟火,所有士兵们的心里其实都有股说不出的恶气。
那种用无数个他们熟悉的生命才换来的胜利,弥足珍贵,却又悲伤满怀。。
但这一次,可大不相同。
他们宰了2000余鬼子,损失却小得令他们自己都不可置信。
根据各连上报经过营参谋部汇总,全军在此次作战中,战死53人,重伤186人,轻伤360人,将所有伤亡合在一起,也不超过600人。
其实, 这个数字也是有一定水分的。
至少在绝大部分人看来, 很多轻重伤都没必要计入这個数字。
比如因为跑得急摔了一跤,膝盖被擦破, 看着鲜血淋漓的,其实拿土灰往上一敷,丝毫不影响战斗力。甚至,还有土豆那样脸上被树枝挂了些血痕的兵, 竟然也算是轻伤。
这倒不是士兵们娇弱, 那是各连长们严格按照唐刀的命令统计,只要出血,就算轻伤,哪怕是擦破块皮;只要中弹, 不管胳膊还是腿, 皆算重伤;如果不是因为营部有轻伤重伤补贴,估计很多人会刻意隐瞒这些小伤。
实际上,除去战死的53人, 因为被弹片或是子弹击中彻底丧失战斗力的,绝不会超过100人。
也就是说,独立营在这次伏击战中,不管是河谷前后两处小战场的局部,又或是河谷中的主战场,其实都是打出了一个可以令所有大佬们目眩的战损比。
1比16,一个足以令所有中国人振奋,日本人羞耻的四处找地缝的数字。
一场大胜之后, 还能和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大块吃肉大口吃饭,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听着他们大声吹嘘自己战场上如何牛逼, 才是士兵们兴高采烈的主因。
可以接受惨胜, 却没人喜欢惨胜!
只是,做为独立营最高长官, 唐刀选择隐藏了这个数字。
在收到庄师散把有擦伤的士兵也统计入伤兵的数字后, 皱皱眉头, 掏出澹台明月送给他的那支钢笔亲手将整体伤亡数字的第一位变成9。
那意味着日后独立营向集团军司令部汇报此一战时, 战损比接近1比3,是大胜, 却也显不出多么惊艳。
更关键的是,这是数据造假, 哪怕是对己方伤亡数字的造假呢?
“营长,这.....”庄师散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却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跟了唐刀如许久,他已经摸清了唐刀的脾气,唐刀如果说开会听取大家意见,那与会的大家伙儿自然是畅所欲言,哪怕和唐刀的意见相左,唐刀也不会怪责,但如果他已经决定了一件事, 却还要在一旁哔哔,恐怕这位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唐刀低着头, 继续看庄师散拟报145师师部的电文。
火光中,钢盔形成的阴影挡住了唐刀的脸,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何谓民主何谓集中, 唐刀也一直在摸索尝试,努力控制在一个他和所有属下都能接受的一个度上,过于独断专行, 会犯错误,可若是将所有决策都交给所有人讨论,不仅是过于理想化,在这种战时,只能降低执行效率,身为jūn_rén 的唐刀也不会脑袋犯晕。
目前看来,前世今生第一次做数千人指挥官的唐刀干的还不错,主要时刻他是一言堂决定战略战术,保证了执行效率,无关紧要的则交给属下们让他们拥有发言的机会增加凝聚力。
就像现在,庄师散明明知道他在篡改数据有糊弄那帮远离战场大佬们的打算, 最后还是选择了服从。
这一点,唐刀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