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唐刀如此一说,刚刚还有些严肃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长官,既然兄弟们都得上战场了,您看是不是在鬼子来之前给兄弟们加顿餐?”李九斤继续舔着个大脸往前凑,殷勤的给唐刀上了根烟。
“老油条,咋的,雷长官他们不抽呢!”冷锋咧咧嘴。
这里能喊李九斤老油条的,恐怕除了唐刀雷雄以外,就只剩下冷锋有这个资格了,其余两个连长资格没他老,郭守志和庄师散两个级别虽然在他之上,但基本都还是以李连长称呼。
“哪能呢!哪能呢!我这不是先发长官的嘛!”被冷锋这么一挤兑,李九斤的脸苦了下来。
言多必失啊!这肉还没吃到,烟反倒是先没了。
钱大柱和赵大强两个年轻连长算是又涨了不少人生经验。
独立营的军官要发,出于礼貌,雪耻团那边的营连级军官们也不能少,一包烟散了一圈,刚刚好。
李九斤依依不舍的把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想了又想,在一片吞云吐雾中,硬是没舍得点着,就是放在鼻子
那模样,看着别提有多悲催了。
烟草这种东西,可以缓解焦虑,在战时,可是稀缺物资,别说李九斤这种连长级军官,就是雷雄这种级别的,在战场上焦躁起来又没烟了,不也得捡捡烟屁股啥的。
几个和李九斤相熟的军官都乐,庞大海和程铁首两个无节操的更是哈哈大笑着拿出自己荷包里还剩的小半包烟冲李九斤显摆。
“加餐就得吃肉!”唐刀也是微微一笑。“不过,我看你李大连长烟粮貌似也断了,这样,要么每个步兵连发三包烟,要么一人三两肉!你李连长替大家做选择。”
“长官,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一句话。”李九斤眨巴眨巴眼,道。
“我说过啥?”
“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都要!”
“滚边儿去!”唐刀一咧嘴。
这个凑不要脸的,记性还挺好。
“哈哈!”独立营的军官们纷纷大笑。
他们当然知道唐大长官的意思,加餐是必须的,烟也是要发的。
三包烟虽然不多,但一个步兵连一人抽上个两三口还是可以的,总比嘴里叼着根树棍强。
雪耻团那边的军官们被独立营极其融洽的气氛所感染,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也纷纷笑起来。
原来,上下级在私下里也可以有如此融洽的关系,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经历。
人一放松,这话自然就多了。
有人问唐刀战术,有人问唐刀在日军炮击时留几个观察哨最合适......
唐刀都一一回答。
直到有人问“长官,金陵,守得住吗?”,唐刀才略微沉默了一下,而后才回答他:“从战术的角度,金陵不可守,但从战略的角度,金陵必须守。”
现场刚刚轻松起来的气氛突然间有些沉重。
唐刀没有明说究竟守不守得住,现场的除了校官就是尉官,放在大军之中就是一些低级军官,不懂得什么是战略,但他们却是听得出来唐刀语焉不详的意思。
金陵,注定是守不住的。
那他们在这里的拼命,还有意义吗?
“大家不要因为我军暂时的失败颓废,在装备的巨大劣势下,战争前期我们失败是正常的,只要等到敌我两军进入相持阶段,我中华全民皆兵,不管敌前敌后皆有战场,我们就一定能获得最后胜利。”唐刀扫了一眼有些沉默的川军军官们,很淡定的说道。
“相信我,我之中华jūn_rén 每一场战斗,都是给我们的子孙后代们争取一分自由宁静的土地,他们会幸福的。”
“长官,斗胆问一句,你说,我们不拉稀摆带,那我们的子孙后代真的就有未来嘛?他们,会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和唐刀也算是熟悉了的卫东来大着胆子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唐刀突然笑了,站起身看向已经被洒满阳光的山峦。“这些天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虽然梦醒之后依旧是残酷的战场,但梦里所见的那些,一直镌刻于我的脑海之中,无法忘记。”
“长官,你梦见啥了?不会是生了好几个娃娃了吧!”李九斤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
如果真是那种梦境,那他和长官莫名的又亲近了许多,连做梦都一样不是?
家里婆娘长得虽然粗糙,但摸上去软绵绵的感觉,是真想啊!连续好多晚上梦见她了。娃娃,现在也应该蹿个了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他这个当爹的高了。
“我梦见啥了?我在梦里看见,繁华都市高楼林立,天上飞着飞机,地面上遍布人群车流,无数青年男女穿着我们想也想不出的各式衣裳,甜蜜的欢笑着。
我在梦里看见,乡村宁静,地里长着郁郁葱葱的庄稼,老人们悠闲的晒着太阳拉着家常,孩童们在明窗净几的大学堂里上学堂,郎朗的读书声能传出好几里地去。
我在梦里还看见,军营里停着战机,停着坦克、大炮,海边的军港里停泊着巨舰,那种几百米长的巨舰,光是炮口就有我腰那么粗。
他们,也没有忘记我们,无数个我们战斗过的战场上,都矗立着高高的纪念碑,每到清明的时候,就会有胸前带着百花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过来,站在那里,深深鞠躬!
我在梦里凝视着那些人们,听他们说:这盛世,如您所愿!”
唐刀近乎呢喃的说着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个时空,这个时代谁又能像他一样了解呢!
繁花似锦,安宁平和,就是那个时代最大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