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负责防守南面城墙的就是43军26师第3连,还未适应副班长角色的年轻‘老兵’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勇敢,拒绝了排里的抽签,更是拒绝了老兵班长的替代,带着两个士兵上到仓城城头仓促完成的工事里担任警戒哨。
年轻副班长的视野里,只有数百米外影影瞳瞳屎黄色的影子,根本看不见任何火炮的存在,但经过大场镇一役,43军侥幸活下来的士兵们已经无比熟悉日军的战斗套路。
不过是大炮轰完步兵攻,步兵攻完大炮轰罢了。
想避开炮击,又能在合适的时机对步兵进行阻击,那就只能上警戒哨。
警戒哨是什么?是意味着他将成为全军的眼睛,哪怕是日军的炮弹铺天盖地,他也得努力活下来,而后通知全军,日本人的步兵攻上来了。
否则,尚在避弹洞里的士兵们如何知道什么时候冲上阵地?
只是,想活着,不是靠意志靠战术,真的只能靠运气。
大场镇一役,曾经连山炮都没见过的年轻副班长亲身经历了鬼子大炮的杀伤力。
尤其是那种大口径重炮,一炮下来就是一个池塘般大小的大坑,如果是正好命中战壕某一段,哪怕有战壕的保护,可怕的冲击波也能轻易将一个排的人给干掉。
在这样的火炮威力下,别说躲在城墙上由沙包和原木构筑的观察哨工事里,就算是躲在城墙内部的火力点,在那种可怕的大口径炮弹面前,都不怎么保险。
不过,年轻的副班长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炮声一响只知道躲在战壕里捂着脑袋小脸惨白的新兵了,再怎么怕,他也必须咬牙撑住!
作为一名jūn_rén ,又岂能从战场临阵脱逃?况且,他现在还是副班长,手底下还有几个兵。
他这一次之所以变勇敢,拒绝了排长要求各班抽签出警戒哨,原因很简单,其余两个班的班长副班长都有老婆孩子,听了班长摆龙门阵聊营长的八卦后,他无比的希望他们能多一点机会回去看看自家的婆娘和娃儿。
而他自己不过还是一名十八岁的青年,父母也还算年轻,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后顾之忧却是小了许多。
只是,勇敢的年轻副班长也不想死,这会儿看着日军步兵正在逐渐抵近的那一刻,确定日军即将发动进攻,就驱赶着跟在自己身边两个更年轻一点的士兵。
“你们两个瓜皮,日本人马上就要开炮了,你们两个跟我窝一起做啥子,死一窝好做肉酱嘛!”
200多米长的城墙上,一共建有三个专供观察哨和炮兵哨观察战场的工事,另外两个士兵原本都是团里的通信兵,后来一个团也就剩下不足200人,要通信兵也没球得用,干脆,除了几个卫生员还保留着,其余所有人员全部补充到步兵班里去了。
通信兵年龄都偏小,和同样年轻的副班长有共同话题,很快就成为好友。
年轻,最大的长处是无知而无畏,见副班长都主动要求当观察哨,脑袋一热,就跟上了,这会儿见在前线打过仗的副班长脸色严峻,心里不由都害怕起来。
“副班长,你咋知道日本人要开炮了?”小兵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瓜娃子,没看日本人在一里地外挖壕沟了,那是他们的临时野战战壕,日本人这点最牛逼,走到哪儿工事就建到哪儿,绝不偷懒。”年轻副班长学着老兵班长的冷静给两个小兵分析。
“500米,是最合适发起进攻的距离,这样既可以保证他们的大口径炮不会误伤他们,又可以用轻重机枪和掷弹筒、步兵炮对敌人阵地火力点进行压制。”
“那啷个办?我一个呆那里怕。”小兵脸上露出浓浓的恐惧。
曾经敢于冲上城墙的勇气,早已荡然无存。
“怕个锤子,袍哥兄弟,不拉稀摆带。”年轻副班长一瞪眼,想学着老兵班长的语气骂两个新兵。
可再看看两个拿起步枪其实不过才半个月的技术兵,心里终究还是一软,正想安慰两句想将他们劝回各自观察哨。
毕竟,三人呆一起,运气不好,一颗炮弹就把三人全干掉了,各呆一个地方,三个活一个的概率要大不少。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天际突然响起一声啸声!
啸声绵长而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