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酒吞童子再张口一吸,将这些腐蚀了万物的酒雾重新吸入腹中,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随着酒雾的回涌,酒吞童子发出意义不明的大笑,周身上燃烧起红色的火焰。
大天狗挥动手中的团扇,掀起狂风,将涌来的酒雾吹散。
然后两人再次撞击在一起。
大地在震颤。
酒吞童子身上的火焰蔓延到了大天狗的身上,大天狗则一口咬在酒吞童子的脖子上。
仿佛钢铁的羽毛被火焰融化,脱离翅膀,不断落下,仿佛落下了一场火雨。大天狗则从酒吞童子的脖子上撕扯下一块血肉,惨不忍睹。
一时之间,忽而狂风呼啸,忽而火雨漫天,忽而冰雪凝结,忽而飞云乱坠,最终又一起化作酒雾,被酒吞童子吸入腹中,化作他身上的红色火焰。
还有更多的酒雾不断弥漫逸散开来,如云雾一般充斥山间,甚至看不到两人交手的景象。
再有片刻,忽然大风吹过,几乎要把人吹起,又似要将树木连根拔起,终于是将弥漫的酒雾彻底吹散,只见两人已经滚落到山谷之中,大天狗被压在地上,酒吞童子骑在他的身上,拳头不断落在大天狗的脸上。
此时酒吞童子身上少了很多血肉,坑坑洼洼,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看见了不断蠕动的内脏,正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愈合着,大天狗则是遍布焦痕,翅膀的许多地方都快要秃了。
大妖们的肉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事实上还是大天狗轻敌了,虽然两人都是大妖,也没有具体的传承,更多是凭借天赋神通,但大天狗和玉藻前更偏向于使用法术,酒吞童子和大岳丸则更偏向于近身作战,大天狗选择与酒吞童子近战,就好比是张月鹿非要跟齐玄素掰手腕看谁力气更大,或者是齐玄素非要跟姚裴玩玄圣牌,纯粹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大天狗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身形骤然缩小,恢复常人大小,脱离了酒吞童子的压制,重新飞上天际。
酒吞童子同样恢复本来大小,仰天长啸,从口中吐出数不清的酒雾,使得整个大江山都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雾气,暗红色的天,暗红色的大地,仿佛是处子的鲜血,又似是血红的酒液。
大天狗不敢再去沾染这些诡异雾气,双翼呼啸,巨大风暴将成未成。一时间,雨水银光迷蒙,黑沉的云层不断向四周延伸,使得天空半明半暗。
风是雨的头,风伯雨师,呼风唤雨,“风雨”二字从来都是并行。
转眼之间,风云色变,狂风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气旋,渐渐汇聚一处,形成一道道龙卷风柱,连接天幕,将山石树木卷入空中,摧山拔岳一般。
酒吞童子身处其中,头发和裤子被劲风吹拂得猎猎作响,猛地吸气,只见他的喉头位置骤然亮起一点豪光,继而光芒愈盛,然后不断上升。
大天狗一挥手中团扇,凝风成刃,化作无数风刀朝酒吞童子激射而至。
酒吞童子身形拔地而起,撕裂风柱,纵声长啸,滚滚音浪奔涌而出。
风刀与其相撞,金风四溢,不计其数的金铁交鸣之声响成连绵一片,仿佛沙场厮杀不休。
罗生门之鬼只是远远地观战。
就在前不久,道门的使者带来了酒吞童子的头颅,并且提出了一个条件——铃鹿山会成为道门进攻伊势神宫的前站,大江山则要成为看住平京的前哨。
说简单也简单,那就是代替道门看住平京,阻止皇室驰援伊势。
正好大江山位于必经之路上。
为表明诚意,道门直接把酒吞童子的头颅还给了大江山,或者换一个说法,道门认为没有酒吞童子的情况下,大江山根本挡不住皇室,道门必须先把头颅还给大江山。
当然,大江山也可以选择不履行约定,收下头颅,置身事外,且不说大江山与皇室的仇恨,此举无疑会激怒道门。道门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你可以不接受这个条件,提前说明白了就是,也可以秉持中立,却不能欺骗道门,道门一定会进行报复。除非大江山认为自己的毁约能够让道门全面战败,可就算是酒吞童子再生,也不见得有如此大的本事。
既然道门的胜算更大,那么大江山还是决定履行约定。
至于名义上的大江山之主酒吞童子,他更不可能反对,在复活之后,他只剩下报仇的念头,几乎无法正常交流。
正如玉藻前所说的,所有的复活都有代价。
玉藻前的代价是修为大损,酒吞童子的代价则是失去了大部分神智,而且不能离开大江山的地界,否则会遭遇天劫,万幸他还记得罗生门之鬼,愿意听从罗生门之鬼的话语,没有直接在大江山大开杀戒。
同一时间的东海上空。
清微真人继续说道:“酒吞童子的情况让我想起了窫窳,道门对此很感兴趣,我想金阙应该会同意进一步调查,还望玉夫人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