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杨家算是族里比较好的人家之一,他自己本人也是两榜进士的出身,杨太太和永昌侯府有亲,两府经常有往来,慧英年小,永昌侯府的人不怎么防备她也是有可能的,但更可能是想要通过她向外界传递某种信息。毕竟安怡和谢满棠的纠葛是真的不浅,京里很多人已经把她视为谢满棠的人了。
永昌侯夫妇没有女儿,但永昌侯世子却有一个女儿。这女孩儿安怡见过,聪明端庄又美丽,算来比她还小一岁,论起家世容貌,和谢满棠的确是很般配的。永昌侯府后续无人,连太后想为娘家找个有力的支撑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只要这桩亲事成了,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连太后、皇帝mǔ_zǐ 薨逝给永昌侯府带来的影响。
安怡有一瞬的愣神,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拿话岔开去:“方才外头使人进来讲,说是要开席了,长辈们开恩让咱们都可以喝一杯。酒是平太太秘制的桂花酒,数量有限,去得晚了可就没了。”
素心小小年纪就学得八面玲珑,几乎是立刻就接上了安怡的话,推着站在她身边的姐妹们往外走:“快快快,我娘秘制的这个桂花酒真是香得不得了,我一年只有过节时才能尝一小杯,可便宜你们了。”
安保杨的长女为了弥补妹妹的过失,也跟着起哄:“素心姐姐真小气,你越舍不得,我越要多喝些。”紧紧拉着慧英的手把人带出去了。
安怡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你们先去,我收拾一下就来。”抿好了头发,匀过了脂粉,兰嫂才匆匆赶了来,有些沮丧地道:“朱侧妃不来了,使人送了礼品来,说是身体不舒服,不好出门做客。”
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有些人总不会让人失望,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失望的。安怡整整簪钗,最后一次在镜中确认自己的状态非常好,转身出了房门。
席开两处,外面是男客,里面是女客,但这座房子的确是小了点,因此男女客之间只能隔着一堵墙而已,女客能听见隔壁男客们的笑闹声,便都矜持了很多,张欣总算是逮着空子说了一句:“要不是隔壁的院子被烧毁了,也可以多个地方待客。说来,当初老太太和婶娘都在生着病,是被吓坏了吧?我来看你们时,还听见人家都觉得奇怪,这么大个家族,怎么就没有人来看一看呢?”
众人顿时大为尴尬,即便都知道张欣在使坏挑唆,但她说的就是事实,于是气氛一下子低落下来。平太太竭力想要活跃气氛,拉着薛氏妙语如珠,薛氏的娘家嫂子也很着急,卖力地配合,邱太太也跟着帮忙,众人就都又轻声笑谈起来,谁都不耐烦多看张欣一眼,只当这个人不存在。张欣也无所谓,自斟自饮,偶尔瞅着安怡笑得又阴又冷。
安怡觉得,张欣应该是已经听说了有关永昌侯将与棠国公府联姻的事,所以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她也在搜寻着谢满棠的声音,但她一次也没能听见他的声音,听不见也就听不见吧,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她早已经学会脸上和心里想的是两回事。她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们,尽己所能想要将每个人都招呼周到。
不管最后会怎么样,她总要生活下去的,日子要过好,再不能和从前一样把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就算是她再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安保良一家子人也还要过日子啊,还有可爱的安愉,他的一生还长着呢,她必须得努力。
总算席终,安怡跟在薛氏的身后站在二门处送客,她想遇见谢满棠,却看见了田均。田均远远地站在人群里朝着她微笑,脸上带着“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瞒不过我”的笑容。张欣从安怡身后施施然走出来,回头看着安怡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要送了吧,你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