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起身福了一福,道:“是。”
吴菁的神情就又多了几分冷意:“那你可知,他目前全靠家**给,并无这个本领和途径替你把它卖得高价?他只能拿自己的钱给你,再编造一个好听的故事给你听?你既然想要他帮忙,为何不肯直接说出要借钱?这样的欲盖弥彰,是何道理?”若做出这事的人是原来的安怡,尚可认为小姑娘天真不通世事,但现在的安怡就不一样了,完全就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表现,分明就是想要利用陈知善的同情和喜欢榨取最大利益,还试图撇清,将欠了人家的情尽数抹平,实在要不得。
安怡给吴菁的一串质问弄得心口“突突”直跳,只怕她自此就不再喜欢自己,再不肯教自己医术,定了定神才大大方方地对上吴菁的眼睛,轻声道:“我都知道,就算是我开口要借银子,他一定会设法给我寻来,甚至于不等我开口,他也会尽力助我。但我不想那样,这金丁香好歹也值几两银子,算是抵押一样的给他拿着,将来好赎回来。这做法似是不地道了些,可欠他的情越多,我就越还不起。姑姑您是明白人,当能理解我的想法。”
有一种人情欠得太多就轻易还不清了,总不能以身相许,用一辈子去还。看来安怡已经明白陈知善对她的心,更明白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事,要走什么路,所以才采取这样的方法婉转拉开距离……吴菁轻出了口气,她重视安怡不可多得的天赋并十分渴望能收安怡做徒弟,故而也就更看重安怡的心性和品行,这才会更多了几分愤怒和生气,现在听安怡解释后,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也许,这个徒弟还是值得一收的?
安怡见吴菁收了怒气,心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松了气的同时,也担心自己刚才说出的这番话不符合年龄和身份,从而引起吴菁的疑虑。本想转换话题引开吴菁的注意力,却又觉得在吴菁那双锐利的眼睛前,多说多错,索性垂了头一言不发作老实状。
吴菁拿定了主意,问道:“听说你父亲借了王虎的印子钱?玉佩也是王虎抢走的?”
安怡点头:“是,都听人说拿不回来了,我来之前家父才赶往城东,不知是否能讨回多余的银钱。”
“不要抱太大希望吧。毛毛的药钱还差多少?”吴菁扫了眼桌上的纸笔,看出纸上的字比从前好了太多不止,字体端正疏朗,内藏锋芒,想来非一日之功能成。
既然是吴菁自己问到的,安怡也就把实情说了:“羚羊角太贵,都说若是认识给药铺供货的药商,价钱能少一半。不知姑姑有否办法?”
吴菁扫了她一眼,道:“总比你们要有法子些。这样,毛毛的药我稍后寻了给你带回去,你这对金丁香暂且抵押在我这里,免得别人从知善那里看到后说闲话。”既然不肯有太多瓜葛,那就索性离得远一些吧。
这样最好不过。安怡深施一礼:“多谢姑姑伸以援手,从前欠下的情尚且未还,如今又要靠姑姑相帮,欠您的太多,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吴菁道:“我若说我身边需要个帮忙的小姑娘呢?她得能写能画,粗通医理,聪明知礼,守口如瓶,能陪我进入深宅大院,做我的好帮手,还得长相清秀讨喜,不至于让那些出高价请我看病的贵妇人们反感不喜。我若现买一个小丫头来教导也不是不可以,但那需要时日,非是一日之功。你,意下如何?”不是想学医吗?她就给安怡机会。把人带在身边就近考察教导,什么时候满意了,就什么时候正式收徒,同理,随时可以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