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来了!”千伊笑盈盈地站在起居室的门口,手上照例捧着一束,她从路边采摘来的野花。
乡村的夜景,总是比城里多一分无法言说的韵味,远处的山间,飘浮着染上金黄余晖的云彩,近处的炊烟,则悠荡荡地飘向天空,渐次与云彩融为一体,看上去,可谓是人间画境。
周围不时响起大人呼唤自家孩子回来吃饭的声音,千伊听得咯咯直笑,扶着许老夫人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只有回到这儿,才像是到了自己的家,以后我再不走了。”
此时,两人正一起在离别墅不远的田埂上散步,许老夫人不时地打量着千伊的神色,不得不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千伊,比上一回来的时候开朗得多,甚至脸上挥之不去的愁容,也变得不那么明显。
“你什么时候到乡下的?”许老夫人故意地道,还拍了拍千伊的手:“每回都是突然袭击。”
“我来这儿有好几天了,”千伊调皮地摘了田埂边一朵粉色的野花,胡乱地插到自己头发上,还笑着问许老夫人:“奶奶,好看吗?”
许老夫人好笑地走上前,将那野花摘了,重新帮千伊插好,口中责怪道:“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赶紧来瞧瞧奶奶?”
“以前照顾我的婆婆年纪大了,现在住进了养老院,她从小把我带大,前几天打电话来,说做梦看到我,所以我就去养老院,陪她住了几天喽。”千伊笑着解释。
许老夫人摸了摸千伊的面颊:“怎么会这么开心?”
千伊眨了眨眼,并没有否认,甚至还快乐地转了个圈子:“奶奶,我要自由了。”
许老夫人忍不住摇头,看来这就是千伊对许笛笙“出轨”最直白的反应,完全不是妻子应有的态度,但许老夫人肯定,这些都是许笛笙自己造成的,谁教他蛮不讲理地伤人家的心。
“自由?”许老夫人不希望千伊会有这样的“自由”,因为这意味着,许笛笙成为了一个失败的丈夫。
“奶奶,如果我告诉你,一直不喜欢着我的丈夫爱上了别的女人,并且很有可能为了她,准备同我离婚,而我呢,不仅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觉得庆幸,您会不会觉得,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千伊笑着提到自己那无奈的婚姻,甚至口中还带了戏谑。
“早就听你说过,你们夫妻之间有很大的隔阂,”许老夫人主动拉起千伊的手往前走,耐心劝道:“可是,你们结婚才不久,说起来还在磨合期,为什么不再等等,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或者从此错过了最适合自己的人。”
千伊居然咯咯地笑起来:“奶奶,您是说许笛笙,他怎么会是最适合我的人呢!”
许老夫人忍不住问道:“你对你丈夫是什么看法,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
“他呀。”千伊仔细地想了想:“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娶我,还肯花一个亿,在此之前,我们素昧平生,完全就是陌生人,有一度我还曾以为,自己同他有杀父之仇,所以他才想出这个法子,当然,是个玩笑。”千伊“噗嗤”笑了出来,随后却眼圈红了:“难以想像,他会那么恨我,用劲力气地折磨我,以至于有一段时候,我差点想要自杀。”
许老夫人惊得捂住了嘴巴,她没想到,自己认为最完全的天作之合,居然让千伊承受了莫大的压力,甚至提到了“自杀”两个字,不由自主地,许老夫人上前抱住了千伊,心里充满了歉疚。
千伊用手抹了抹眼泪:“没关系,一切就要结束了,不幸中的万幸,我没有得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爱上那个倒霉男人。”
“真的无法忍受了?”听了千伊的话,许老夫人觉得无地自容,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千伊对许笛笙不是死心,而是根本就没有爱上过。
千伊点了点头:“现在只要跟他在一起,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连许家的家庭医生都建议,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是疯子?我没疯!”千伊突然蹲到了地上,用双手埋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许老夫人没有上去劝她,因为她知道,千伊唯有在自己面前,才能尽情地发泄心里的郁闷,她所能做的,就是在她旁边,默默地陪着她。
这一次,许老夫人终于承认,自己当初做了一个错误并且荒唐的决定,就算她是出于好意,要把千伊救出千家的苦海,但是事无愿违,或许是她高估了许笛笙的善良,反而将千伊推入了沼泽,一个完全让她窒息的沼泽。
“好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刻钟后,许老夫人蹲到千伊旁边,柔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以后,你还是奶奶最疼的千伊。”
而此时,许老夫人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