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一行不足三十人,包括车夫、厨师、侍女和铁匠。守卫算上他自己,数量还没有仆人多,这些士兵就是苍之圣女的仪仗队了。哪怕是尤利尔,也能察觉她来这里恐怕不是出使,而是流放。
不过守卫的质量很有保障。随行有四位银歌骑士,两名圣堂巫师和一名占星学者,足以威吓任何不法之徒,但不知情的话,他们看上去仍势单力薄。至于苍之圣女,除了在皇宫露了一面,她全程藏在车厢里。据说她孤身一人来到奥雷尼亚,她的同族在冬青峡谷送行,没有第二个人越过边境。
见到他后,导师沉下脸。尤利尔只好装作没注意,他本来也不敢和导师对视。自然精灵詹纳斯浑身僵硬地跟上他,眼睛在面甲后窥视。
“这是谁?”有人嘀咕,“哪有人只戴头盔?”
詹纳斯干出的蠢事。尤利尔差点扭头去看他。“你在干嘛?”果然如人们议论的那样,这家伙只戴了头盔,其余护具统统丢弃,衬衣和外套上还沾着土。学徒对他的着装没太多要求,但这么引人注目实在无法容忍。“怎么回事?”
“希瑟可怜我。”他还敢反驳,“那堆东西沉得要命,我穿上它连路都走不了。”
“我以为你早适应了。”你不是战争俘虏吗?
“我……家乡那边打仗时不穿铁壳,只有皮甲和藤甲,轻便不碍事。”
没准这就是圣瓦罗兰战败的关键,也许魔法植物的韧性和硬度会与众不同罢。“那你可以把头盔换成帽子,或者斗篷。这有什么难?”
詹纳斯目瞪口呆地与他对视。直到尤利尔别过头去,不想再和他的死脑筋较劲。
“我真没法给出更多建议了。”学徒叹息一声。事情没向他们预料发展。詹纳斯的计划泡汤了,他顶多混进流放圣女的队伍,而这支队伍不到苍之森。尤利尔决定先把这家伙送出玛朗代诺,然后在途经的森林分道扬镳。
这也相当有难度。队伍里并非只有乔伊这一个他熟悉的人,尤利尔没看见他,但听见某人叫对方的名字。伯纳尔德·斯特林。学徒心想,他是寂静学派的圣者,伟大的巫师领袖“第二真理”。他如今还是水银圣堂的巫师,与挂在高塔走廊的画像完全不同。
事实上,除了胜利者维隆卡,每个未来的名人都与画像有极大的差别。一千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东西,这个梦境拥有现实的逻辑,只有时间在变化。尤利尔上次是在婚礼当天离开,本以为再次回来又会过去几年,然而却来到了两星期后,银歌骑士刚刚抓住他制造的刺客。
与詹纳斯告别对他来说是三天前,尤利尔心想,对我来说却有一星期。他意识到梦境的时间正在放缓,甚至比现实更慢。这可能与构建梦境的意识有关系,学徒猜测。
不论如何,他赶上了这次旅行。为了避免穿帮,尤利尔放弃圣堂,转而向维隆卡请求。军团长果然答应下来。这不过是桩小事,队伍里多个传教士根本无伤大雅。乔伊当然有意见,但他保持沉默,全程没理会任何人。
离开玛朗代诺后,他们爬上一座小山坡。车轮在泥泞中艰难前行,在碎石上吱呀作响。尤利尔不记得玛朗代诺外有这么一条难走的路,布列斯人的都城外一马平川,队伍浩荡。
“有人盯着你。”詹纳斯说。
不出意外是他的导师。尤利尔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了。他在现实里不觉得乔伊有这么难相处……好吧,是有一点,但没有梦里这么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梦里的乔伊不是他的导师,性格大相径庭,行事更是让他无法接受。而倘若坦白事实,对方也只当他瞎编。
更何况,他不愿意那么做。尤利尔想了解使者的过去,好奇心驱使他保守秘密,紧跟在导师身边。很明显,乔伊永远也不会告诉尤利尔他的过去如何,就算想说也说不明白。白之使不是能够交换故事的对象。因此,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你指的是领队?”
“没错,那个银歌骑士。他的眼神真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