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向她飞来,海伦扭头瞪着它,箭矢在半空回折,飞向把自己弹射出来的弓弦。她真希望这些黑巫师能像这支箭一样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马镫在坐骑冲进黑鲸街道时松脱了一只,她只好飞起来,摆脱重量的感觉带来放松的疲倦。于是女巫转头就将这畜生送给了看守正门的卫兵。什么时候高塔使者需要卫兵了?
公寓里挤着许多人,即便他们都没出现在客厅,海伦也能听见房门后带着南方口音的通用语。她辨识杂音中的强有力的呼吸,径直找到了顶楼最里侧的房间。先前他们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雄狮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啜饮一杯烈性酒,大门完全敞开,顶在衣架挂钩上,桌子上摆着的不是杯盘壶碗,而是一对血迹斑斑的大爪子。看见女巫落在阳台上,他也没抬一下眼皮。“怎——”
“我以为你会把那些苍蝇熟练地清理干净。”她揶揄道,“这是漏网之鱼,还是你的玩具,罗奈德叔叔?”
“什么?”雄狮咕哝。他要说的话被打断了。
“这可是你们长尾巴的妙用。”海伦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舒展酸痛的腿。但习惯展现出来的仪态让她办不到像雄狮一样把脚搁在桌子上。焦糊味从他的狮子毛上飘来。“你需要理发了。”
“倒不如直接说剃毛。”雄狮张了张鼻孔,“有个聪明的傀儡混在苦修士的队伍里,他差点干掉那个学派巫师。”
“林德·普纳巴格居然清醒到能够接见下属了?”海伦有些吃惊,她想尽办法才把南娜从黑巫术中解放出来。是尤利尔的职业对『弄臣』有奇效,还是他的症状本就很轻?“话说回来,这一屋子的凡人又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第一批人希望我去支援什么鱼骨巷,或许以为我是只大得离谱的猫;第二批则宣称自己是来营救我们的,结果随行了一大帮拖泥带水、哭哭啼啼的贵族女眷。最后一批就是混杂着间谍的教会队伍,他们在我带其中一个人去找那学派巫师时杀了六个人,夜莺傀儡全死了,也有当地人受伤。真见鬼!屋子里简直是群魔乱舞,我把他们统统撵走了。但你瞧着吧,还会有更多人来。好在如今不止我一个人操心了。”
但海伦一点也不愿意再去操心灯塔镇的情况。要不是克洛伊塔在铁龙港阻止了那帮结社恶魔的计划,眼下小镇已经沉进歌咏之海去了。“你做的还不够彻底,大猫叔叔。”女巫指出,“告诉他们,黑巫师的目标之一就是黑鲸街道,这些人就会跑得比我们飞得还快。”
“好好说话!”罗奈德灌下整整一杯酒,“别把他们想得太蠢。不提这些,统领怎么没回来?你的小女仆呢?”
“他们去教堂了。结社恶魔已经撤离,只剩下这些残兵余勇。”海伦更不想提起港口的战斗。“南娜死在水银领主手上。你可真关心她。”
“噢,她叫南娜。”
女巫突然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说白了,罗奈德的生活作风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甚至跟我不是一个种族。反正罗玛在高塔长大,又不会学他。“黑巫师还在准备下一次进攻?”
“他们准备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许不会有下一次了。统领去教堂干嘛?”
“当然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考量。等他回来你自己问,我也很好奇。”海伦撒谎。
“我看是那个学徒的缘故。不是说他不是占星师么?”
“西德尼认为尤利尔很有天赋。神秘的天赋往往意味着捷径。”干嘛忽然这么寻根究底?我可知道你们对彼此素无好感。海伦认为尤利尔永远不可能像对待拉森一样对待罗奈德·扎克利,他们在观念上有着极大的差异。“何况罗玛也可能在那儿。”
雄狮皱着眉头,他连眉毛也是金色的。“这帮盖亚教会的混蛋就该收拾,否则我早晚会分不清教堂和妓院。不过现在找他们的麻烦?这会显得我们趁火打劫……”
海伦没来得及打断他,虽然她很想这么做。一阵喧闹抢先了一步,让整座房子都乱哄哄地动荡起来。“是当地的城卫巡逻队。”她在二楼也能看见飘扬的旗帜。
“他们比敌人来得更早。”罗奈德打了个哈欠,“走吧,用你的巫术叫醒海湾的伯爵大人,否则他一不小心脑震荡可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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