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陈经理介绍完,安格尔又指了指另一边酒店一样的大楼,问,“那里呢?”
“那里是住院部。”陈经理道,“有些病情比较严重的病人会申请住院,这样医生可以随时监控他们的病情。”
奥斯板起脸,“还说没拘禁?”
“没有没有!住院部也出入自由的!”陈经理急的指天发誓,说他们是合法合规的机构。
安格尔转过身,没走向行政楼,而是走向住院部,众人赶紧跟上。
莫飞边走,边问陈经理,“每个人成瘾的原因不同,表现也不同,用这种统一的方法,能治好么?”
“当然要具体案例具体分析啦!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规律在的,我们摸索出了一套比较科学的法子!效果很好。”陈经理正吹,冷不防安格尔突然问了一句,“杀人成瘾的话,你这儿怎么戒断?”
安格尔话问出口,陈经理倒抽了口凉气,差点被口水呛住,一个劲拍自己胸口,边惊骇地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脸上依然是没什么表情,也转脸看看陈经理,“这里人才储备还是很丰富啊。”
“呃……是的是的,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医疗团队……”
“医疗团队多好我是没看出来。”安格尔走到住院部前,抬头望了一下这座至少三十层的酒店式建筑,“但有潜在问题的人却是不少。”
陈经理不解地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指了指脑袋,“每个人成瘾的原因不同,病情也不同,你们也说了有一定的共同性,那如果利用这种共同性往好的地方发展,那就是治疗。可万一往坏的地方发展呢?那不就是诱发犯罪,或者培育危险者的试验田?”
陈经理像是受了某种惊吓,“怎……怎么可能。”
“愚蠢。”安格尔摇了摇头,“所谓的戒断,对你们来说是一个结果,对戒瘾者本身来说却是一个过程。这世上除了有明确医学根据、临床试验多次、符合病理学原理的治疗手段外,其他的干预不过是一种尝试。所谓的心理干预、人文关怀、加强交流,只是一种想当然的试验而已。问题从来都不出在拥有共性的大众身上,而是出在独具个性的个体身上。你们这种所谓的规律治疗,与其说是一种卓有成效的治疗手段,不如说是一种卓有成效的,筛选出奇异个体的手段。”
奥斯和孙琦都皱眉,突然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危险性,莫飞也看了看安格尔。
安格尔瞥了目瞪口呆的陈经理一眼,“欺骗资本的商人才会这么钟情于大数据,真正产生危害的其实是小数据。一万只羊里有一只狼,管你能不能治好那些羊?真正可怕的,是掌握住筛选出那一只狼的方法,以及用来隐藏狼的羊群。”
“呃……”陈经理张着嘴,显然现在的讨论已经超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理解范围。
安格尔冷笑了一声,“商人逐利是本性,但一切只有理论基础的逐利实质上只是冒险而已。靠着几条想当然的理论就想把钱赚了?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有些代价,是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
说完,安格尔对奥斯道,“派人去找找那个院长,没准已经死了。”
孙琦赶忙去打电话,让警方派人调查那个院长的住所和出入境的记录。
安格尔则是继续参观“住院部”。
这里的确是酒店化的管理,或者说根本就是酒店改造的住院楼。
打开一间房间,安格尔直接走进了洗手间。
莫飞从洗脸台上,拿起了一管牙膏……白色的一截软管,跟之前那根撕掉了标签的药膏几乎一模一样,仔细看的话,只在牙膏的最尾端合缝处,有一个kpc的钢印。
莫飞回头看了看安格尔。
安格尔退出洗手间,往外走。
门口,陈经理脸色刷白,特别是在他听到安格尔说“院长可能已经死了”之后,急的在走廊团团转。
奥斯抱着胳膊在一旁站着,也在发呆。奥斯此时在思考安格尔的“筛选危险个体”的理论,他从没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问题,可此时真是细思恐极,越想越觉得可怕。
安格尔走出病房之后,问陈经理,“你这住院部多少人?”
“呃……长住的大概四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人是临时住的……”
“这么多人?”奥斯觉得不可思议,“你这儿真是酒店啊?”
“不是……”陈经理正想解释,孙琦拿着电话跑进来了,“安格尔!院长真的死了!”
奥斯皱眉回头,“死哪儿了?”
“在她自己家的冰箱里。”孙琦直吐舌头,“现场警员说看着死了挺久了,正等法医验尸。”
那位陈经理吓得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安格尔走过去,双手插袋微微弯腰,问他,“我现在要找个人,你帮我想一下。”
陈经理一个劲点头。
“一个医生。”安格尔道,“有严重洁癖的医生,每天至少要洗三十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