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向崔思远，他眉头紧蹙，看起来不太安稳。
我走过去，俯身想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但都只有只言片语，什么“别让我走”、“放开他”之类意味不明的话语。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被梦魇困住的崔思远，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虚弱得不像话，仿佛分分钟就会变透明一般，看着让人分外心疼。
他在潜意识中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孩，迷茫地面对着无法操控的命运，只能以哭喊来挣扎。
我有些懵，因为我觉得崔思远这样的孩子，人生的前期肯定是过得十分如意的，但是他现在的反应却让我觉得似乎有什么十分沉重的东西藏在他温和的外表下。
会是什么呢？
不禁想起之前崔思远和顾乘风见面时所密谈的那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一切都只是猜测，我总不能直接问崔思远，你童年是不是过得不幸福吧，现在，只需要静静等他醒来就足够了。
许畅办完手续回来，顺道还带进来两个警察，他们是来调查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的时候，我浑身便是一僵，总觉得崔思远的车祸并不是单纯的事故。
估计是我的表情太紧张了，警察一进来就对我打了个手势，告诉我不用太紧张。
“只是例行公事问一些简单的信息，因为现在崔先生还没有醒过来，具体的事情只能跟进调查。”其中一个稍年长的警察的语调轻轻的，听起来倒是很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许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张椅子，给人坐下，而后就站到我旁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稍微将我挡住了一些。
“崔先生是在c1区的十字路口被侧面驶来的小货车拦腰撞上的，能活下来其实已经是个奇迹，事故现场车辆毁损的情况十分严重。据货车司机说，他是突然刹车阀失灵。从现场勘测的痕迹以及事故车辆的检查来看，所说属实。现在基于谨慎的处理原则，我想问一下，崔先生应该没有什么仇家吧？”
警察这么问，我和许畅下意识对视一眼，例行询问，一般会这么说吗？
总感觉警察是故意隐瞒了什么事情，许畅先于我开口：“思远人缘很好，没有和别人有过过节。”
“这样。”低头刷刷刷记了几笔，两名警察有眼神交流，但是太隐晦，我没看清楚。
心下一悸，我索性单刀直入问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们才会这么问？”
末了，我赶紧补充一句：“有的时候，得罪别人可能是无心的，我只是想确定思远到底还会不会有危险。”
我的这个借口，可以说几近满分。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下才由另外一名同志开口，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许多。
“我们调查了货车司机，他说才出车祸几分钟前，他能打包票刹车阀是完好的，因为他曾经下车进便利店买过饮料。”
“也就是说，如果那段时间有人对他的车子动手脚，他不会知道？”
“对，而且那条路直行是十字路口，如果有人蓄意加害崔先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说到这里，年长的那位警察忽然用手拦了一下年轻的警察。
年轻的警察尴尬地收回已经到嘴边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个小动作我看得很清楚，很明显有猫腻。
下意识抬头望向许畅，他眉头微蹙，估计也看见了。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让警察再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便送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