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两个,则是通过市井小道传闻来告诉观众皇后病重和临盆待产的情况。你知道市井小道是很重要的,一个卖鱼的,一个卖菜的,竟然不出城而知天下事,近到壁垒森严的皇家秘闻、宫廷野史,远到千里之外的邻国王子尿床、魔界喷火龙发情,他们全知道。
“hi,你早啊!”余淮一脸傻笑。
“hi,你也早啊!”我赔笑。
“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有啊,你听说了吗?”
“什么?”
我凑近余淮的耳朵,大声说:“国王的女儿要出生啦!”
“真的呀?”他开心地大笑,突然表情僵硬,然后严肃起来,居高临下地藐视我。
我被看得发毛,徐延亮在旁边不明就里:“怎么不演了?”
余淮叹口气,颤抖地指着我。
“还没生呢就知道是女儿,你那眼珠子兼具b超功能啊?!这他妈谁写的台词啊?”
no.74
不过,后来我们都被张峰骂了。
我们大家上课迟到了五分钟。下午第一堂就是张峰的数学课,他说他坐在办公室里就听见我们的闹腾了。
“高一这么多班,我第一次看见像你们班这么能闹腾的!这马上就期中考试了,一个个都有没有脑子,知不知道轻重缓急?!”
小白脸发火很可怕,我早就猜到了。
我们这群犯罪分子纷纷垂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余淮毫不在意,照旧翻开他自己的练习册,也不听课,安心做了下去,好像刚才没有大声笑闹过,也没有被张峰训斥过,既不兴奋也不委屈。
他和韩叙这样有实力的学生自然是不在意的,用成绩说话,也不必为张峰的话吃心——那话,明显是冲着我和简单这样的学生来的。
可是我缓不过来。刚刚明明那么开心,这个班级终于让我有了一种归属感,很温馨很快乐,没想到这么快就重新掉进了振华的冰窟窿。
我呆坐了很久,也不知道张峰在讲什么,突然面前塞过来一张小字条。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估计是早上刚被老婆用鞋底抽了,你没看到右脸颊上有不正常潮红吗?你忍了吧。”
噗。右脸颊不正常潮红……我笑喷趴在桌上。
其实,很可能是中午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的时候压到了,现在还没有恢复。然而,我控制不住地想象着张峰被老婆用鞋底抽过去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
“不过,你不觉得张峰并不是很喜欢张平吗?”我轻声说。
他停笔,想了想,点点头。
刚开学时被张平欢乐的气质打动,我们大家都期待着这对从小到大的老朋友表现出一点儿不同寻常的兄弟情义。我一直觉得他们就像传说,就是影视剧里面常常出现的发小、生死之交,然而现实生活中基本绝迹的存在。
可是,张峰即使在上下课的时候遇见张平热情的笑容,也只是略略点头。同样是刚刚进入振华的新人,张峰却老成得像混了好几十年的高级教师。
余淮叹口气。
“说实话,张平这德行,真他妈像单恋。”
no.75
后来余淮说,他有点儿能理解张峰的心情。
张平从教学业务到工作的勤勉程度,都比张峰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想而知,学生时代的张峰也一定是个勤奋克己的好学生,而张平,估计就是那么吊儿郎当一脸傻笑地跟着他。然而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那么多道“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坎儿,这个既没有自己聪明也没有自己勤奋的傻蛋,居然都优哉游哉地跨了过去,现在还一起进入了很多大学生毕业分配时花钱都进不来的振华——张峰心里估计早就翻江倒海了。
他们的确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但是谁也没说过,一直在一起,就会成为朋友。
我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他们说起御用第一名沈屾和千年老二余周周。沈屾的第一名固然值得敬佩,可是很多人都更喜欢甜美的余周周,说她很有趣、很随和,也愿意和大家一起逛街八卦打游戏。然而这样一个“不那么努力”的余周周,会不会让全力以赴的沈屾有种阴魂不散的无力感?
世界上总会有种人,嬉皮笑脸地随手摘取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够到的神仙果,然后表现出并不是很稀罕的态度,其实,是有点儿可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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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呆愣着,张峰已经收起了课本。下课铃打响,张平从后门晃进来。
“对了,张平,”这次张峰主动打招呼走了过去,“你们班这些学生……”
他们低声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楚,不过看起来,张峰倒是一副为张平担心的样子。
“高一结束要重新调整班主任的,你还想不想把他们带到高三了?!都野成什么样了?”
这句儿有点严厉的话,却听得我心里一暖。
有些时候,很多感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手牵手去上厕所的小姐妹可能会为了校草的一个眼神插对方后背几刀,然而冷冰冰的张峰,其实是很关心这个老朋友的。
虽然还是一张扑克面瘫脸。
我曾经问过简单,张峰是不是韩叙失散多年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