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世界总有一批人,无论地球怎么转,永远都是你大爷。
“谁啊?”
“是柏林诺王。”
“兰马洛克的父亲?”雪莱心里清楚了:“怪不得,不过既然断了也没办法。”
“老师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亚瑟凑过了过去,压低声音:“还是有后招啊?”
“有啊,今天你去睡自己的房间。”
国王的脸垮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大法师之后不撒手:“我错了,原谅我吧老师。”
“比武总要有个由头,或者彩头。”雪莱翻了一页纸:“你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别告诉我说在路上看对眼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吧?”
“……”
亚瑟抿了抿嘴唇:“柏林诺王在我加冕的时候就没有来,这个老师是知道的。”
雪莱点头。
“他觉得我作为英格兰全境之王,只是老师的傀儡,即便兰马洛克坚决地反对过他的这个观点。他也不认为他是错的。在路上的时候,我与卢坎一起休息,听到了他巡视时对随从说得这番话。”
“你赢了?”
亚瑟点头:“那当然!”
雪莱捏了捏他的脸:“都多大的人了,还因为这个就跟人比武。柏林诺王也是回来这里缔结条约的,你比武的时候就没想过吗?”
“他死了正好兰马洛克继位替他签……嘶。”
亚瑟王又被揍了,他抽了一口气,似乎身上有伤口。
“亚瑟?”雪莱直接去扒他的衣服:“你受伤了?”
“青了一块,在背上,不是什么大问题。”亚瑟王想到战斗时的画面,忍不住要翻白眼:“老头子劲儿真大,跟公牛一样。兰马洛克这么彪,简直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我去拿点药油。”雪莱起身:“你在房间里乖乖等着,听到没有?”
“是,否则我就去睡自己的房间。”
国王坐在地上:“那老师快点回来啊。”
雪莱打开门,忽然看到了小朋友躲开的身影。她往那边看了看,大概知道是谁了。
在王庭里,现如今那么大的也只有他一个,所以无论在哪里都能认得出来。雪莱想了想,把门留了一个缝隙,转身去找药剂师了。
而在药剂师那里聊了一会儿,雪莱才回去。房间里那时候没有人,片刻后亚瑟才推门走了进来。他看到雪莱,身影顿了顿,走过去抱住了她。
“今天我不会去睡自己房间的。”
“我又没有赶你走。”雪莱晃了晃药油的瓶子:“那孩子还好吗?”
“还行吧,不算是个讨人厌的孩子。”亚瑟说:“如果是我们的孩子,那他就很可爱了。”
“……亚瑟。”
“不要理我,这种事情要顺其自然,我知道的。”国王是这么说的:“哥哥那对笨蛋夫妇生孩子简单,像我这种聪明人,总要经历一点波折的,对不对。”
雪莱有点想哭,亚瑟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国王又继续地说着什么:“高文其实也很好,我觉得一群人里就他最靠谱。虽然性格善良过头了,但是他聪明,总会清醒的。至于莫德雷德,能教就教,教不好就把他扔到格拉斯哥放羊去吧。”
“你对放羊好有执念啊,亚瑟。”
“大概是我觉得放羊最轻松吧。”国王悄悄地说:“老师还没来的时候,我有一次和哥哥溜出去玩,正好看到一个牧羊人。那家伙牵着一只狗,然后赶着羊一边唱歌一边回家,他那个小屋子里还有炊烟。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格拉斯哥是冷了一点,但是我都得不到的生活,总不可能让别人轻轻松松过上吧?所以还是去那儿吧。”
他捧着大法师的脸,亲了一下。
“我的想法怎么样?”
他也没等别人的意见,直接把怀里的人扔到了床上。
大法师房间里的灯很早就熄灭了,兰斯洛特给花浇了最后一遍水,正打算离开,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梅林经常坐的位置上。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就是格尼维尔。
“王后,”骑士走过去行礼:“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求您别这样,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文雅的王后坐在那里,看着某一扇窗户:“我一直很想知道,白天坐在这里,身边是一群玩闹的孩子是什么感觉。”
兰斯洛特很清楚,这是梅林经常做的事情——高文他们练剑回来后就会在花园休息,梅林会让厨房准备一些点心,主要犒劳一下最近减肥异常成功的加雷斯。兄弟三个人喜欢热闹,经常打来打去的,但感情很好。经常最后高文制止两个弟弟互相掐架,而加雷斯又蹭到梅林身边去,指控二哥欺负他。兰斯洛特教习过高文,所以这个场景他很熟悉,甚至脑子里都有那个画面存在。
“那种感觉一定很幸福。”格尼维尔在月光下,优美的身姿如同一只白鹭:“我以前想过,想过很多次,我所认为幸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以为,最幸福的日子大概就是嫁给这片土地上最勇敢英俊的王,让我父亲感到骄傲和自豪。但我做到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兰斯洛特皱了皱眉,但没有动过,只是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
“父亲对我说,只要我住在这里,我就是英格兰至高无上的王后,能带给家族无限的光荣。相比起这个,爱是不重要。我想试着说服自己,但是我还是……还是没有办法不怨恨。”她仓皇地笑了笑:“可我该怨恨谁呢?”
“王后,这是您自己选择的路。”
兰斯洛特不知怎么,想起了雪莱曾经对他说的话。他刚刚的确很同情格尼维尔,但就在那一瞬间,雪莱那双眼睛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不要随便伸手,这只会让你自己也被带进去。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似乎正好符合现在的场景。
“是这样的,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太过相信自己了。”王后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很久之前,我的父亲总是对我说,我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和才情,所有高贵的男性都会被我所征服。我幻想着嫁给王,即便开始是不美好的,可他总会被我打动。无论我做了任何事情,都是没有用的。王不会在需要我出现的场合外看我一眼,即便是我的名字,他都不愿听到。有时候我甚至很羡慕莫德雷德,那个孩子就算尴尬,可他吵,或者闹,王厌恶他,但对他的情况都是知道的。”
“王后,这不是您应该对我说的话。”
兰斯洛特后退了一步,但格尼维尔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请不要走,请听我说说话吧。”王后的眼泪流了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认真地听我说过话了。即便是陪嫁的侍女,也在心里唾弃我的无能,每当我流露出一点软弱,她们便会如同我父亲那样,劝我去争抢。可是兰斯洛特卿,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被爱着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
骑士变了脸色,挣脱开王后的手,匆匆地后退。
“请您自重。”
他留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了。
格尼维尔依旧在月光下,她一直看着那扇窗户。那是梅林的房间,早已经熄灯了。她刚刚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叠在一起,晃啊晃的。
被王从身后抱住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身体单薄的姑娘抱着自己,闭上了眼睛,幻想着一个温暖的胸膛。她终于能够微笑起来,哼着一首自己小时候哼着的歌。
“真可悲。”
格尼维尔睁开了眼睛,异常的惶恐。而那个她口中身份尴尬的小少年站在了她面前,眼神冷得像是格拉斯哥的雪。
“你……你说什么?”格尼维尔毫无血色地缩了一下。
少年笑了起来。
“我说,你真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 兰斯洛特:这次不是我的锅,蟹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