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奇犽到底知道不知道。”
库洛洛听到帕里斯通这么问的时候, 第一时间并没有参透他的意思。他以为帕里斯通说得是奇犽是否知道亚路嘉的能力, 但对方显然并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抱了一个这么粗的大腿。”帕里斯通说：“金大腿啊。”
年轻男人笑笑不说话, 因为转手这两个人就被分配去买东西了——所长的决定是无论如何这两个小朋友他们所先帮着看几天，过两天没办法了再议。
而他们这两个年轻男人, 则要赶在天黑之前, 再买点婴幼儿用品回来。
“什么事儿啊这是，我竟然要来给揍敌客家的小冤孽买奶嘴。”
帕里斯通蹲在地上, 还对比了一下：“这里卖的东西好像质量都不怎么样。”
库洛洛完全不操心, 放手让帕里斯通挑。大金毛左看看右看看，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你不准备一下吗？”
“暂时还用不到。”他说：“过一阵子再说吧。”
然后他转身去拿避孕用品了。
帕里斯通气得想挠门, 憋着一口气回来后把东西一放就跑了。雪莱正跟所长下棋，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莫名其妙的气。
他怎么了？
蛇少女眼神讯问库洛洛, 被对方用平静的眼神回答。
我也不知道。
雪莱嘴角一勾就继续下棋了，而库洛洛看看奇犽那边，发现还是酷拉皮卡在照顾。小金毛坐在那边，看起来有点累, 但躺着的亚路嘉和趴着睡着了的奇犽看起来都很平静。
“将军。”所长说：“啊哈哈我终于赢了。”
所长见好就收，立刻走人。雪莱托着下巴又把棋摆好，库洛洛则坐在了她对面。
“累了就休息吧。”
“我还是想守一晚。”雪莱转头看看后面：“不太放心。”
虽说和揍敌客家打过很多次照面，前两日马哈还下来跳舞, 但雪莱内心里和他们家亲厚不起来——奇犽和亚路嘉也就罢了，她想起伊尔迷那个鬼样子，想着如果以后奇犽也变成那样, 心里就一阵阵堵得慌。
可那是揍敌客家的孩子，她的确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奇犽这次离家出走了她心里暗暗有点小高兴，内心甚至有点期盼着揍敌客家不要的话就算了，她可以养啊。
年轻男人看着她脸上一阵一阵地变：“还下棋吗？”
“下。”雪莱说：“你先来。”
雪莱下棋下得心不在焉，库洛洛也就没认真。两个人有输有赢地就这么过了一晚上，而第二天帕里斯通下来的时候，雪莱跟库洛洛正在算各自的输赢。
“不对，肯定是我赢了。”雪莱说：“我记得当时亚路嘉哭了两声，然后你走的王后。”她想了想：“等等，你是不是换了一步棋？”
库洛洛把棋复原回当时的场景，从那一盘最开始，一步一步地走，走到后面雪莱则有点尴尬了。
“哼。”
把下一局记错成这一局的蛇少女吸吸鼻子，伸了个懒腰：“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帕里斯通移开眼神，咳了两声之后把奇犽拎了起来。小银头毛擦擦眼睛，看到雪莱之后蹦下去抱住了雪莱的腿。
“雪莱要去哪里，”他说：“我也要去。”
最后是库洛洛把他拎走的。
蛇少女熬了一晚上，沾上床就睡了。库洛洛坚持到一小时后，跟所长说了一下晚上无事发生的时候也上了楼。他一推门就看到了雪莱一脑袋银色的发丝铺在床上，而她本人则缩在被子里。
这让他想到以前捡到的一本童话里描写出来的、傻乎乎的善良公主的样子。
年轻男人伸手碰碰她的脸，而雪莱抬抬眼皮，最后让出了半个床。
雪莱睡到中午就爬了起来，而还没爬下床就被抓了回去。
“陪我一会儿吧？”库洛洛说。
他很少提出什么要求，雪莱有点意外，窝了回去。她枕着男人的手臂，听着他呼吸的声音。
“我记得雪莱之前染过一段时间的黑发。”他问：“但是后来又变回来了。”
“啊……”雪莱想起来了：“那时候不是去摘芒果吗，去摘之前族长让人把我洗了一遍，头发的颜色也洗掉了。然后我就懒得再染回去了。”
“当时好像也带了黑色的镜片。”
库洛洛闭着眼睛，手指梳着雪莱的头发：“好像是在躲人。”
就是躲你啊。
蛇少女嘴角勾了起来：“那你不是也找到我了。”
“所以是在躲我？”
“是啊。”蛇少女回答：“我当时又不知道你后来又舍不得了。”
她跟库洛洛闹了一阵子，看着快要吃午饭了就打算爬起来了。年轻男人看起来不太情愿，坐起来时看着有些犯愁。
“怎么了？”
雪莱理理衣服，回头看看他：“嗯……你不喜欢奇犽和亚路嘉吗？”
“还好吧，只是他们平时没有昨天那么能哭。”
年轻男人终于露出了他隐藏好的嘴脸：“我有点受不了。”
雪莱之前被烦得太阳穴直跳的时候他在一旁憋笑，但昨天晚上一边下棋一边还要半路去喂一下亚路嘉，还要对付他时不时的哭闹，库洛洛撑了十来个小时感觉耗尽了耐心——他本来以为雪莱要休息到晚上，但才过了没5个小时雪莱又要下去了。
女人都这么可怕吗。
雪莱过去要把他拉下来，反被年轻男人拖到了床上抱着。他罕见地一脸懈怠，头靠在她胸前，整个人都很沮丧。
“把他们送回去吧。”
“你怎么这样。”雪莱不太高兴：“送回去亚路嘉可能又要被放在房间里自生自灭了。”
库洛洛抬起头，眼神让人有些分辨不清。
“我没有爱心，我也不是好人。”他的语气相当自暴自弃：“我不想管他们。”
雪莱忍不住想笑，伸手顺顺他的毛。
“揍敌客家应该很快会来接他们的。”
过了十来秒，年轻男人才点点头。
“希望如此。”
但揍敌客家根本不来接。
所长特意去了揍敌客家一次，结果揍敌客家的爷爷爸爸和妈妈都表示不要这两个孩子了。亚路嘉不必多说，奇犽则是因为太淘气，甚至还说家人不是家人，大大地伤了他们的心。
雪莱觉得这是在骗鬼，但所长这么说了雪莱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帕里斯通也觉得这是在骗鬼，但他异常愤怒。
“我不会还要带小孩吧。”他看起来非常受不了：“再这样我可要辞职了啊。”
库洛洛深吸了一口气，出去透了半小时的风，巡了一天的街，甚至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是随便搞了点东西在外面吃的。
雪莱去找他的时候，库洛洛坐在平时他们做的位置上，一脸放空地在吃晚饭。
他看到雪莱之后，雪莱快走两三步过去，坐在他身边。
“你很不喜欢小孩子吗？”
广场上正在跳广场舞，雪莱看了一眼，马哈也在队伍里：“之前不是还说……”
她侧过头看看他，一脸忍不住地笑。
库洛洛咳了一声。
“我见过的小孩子跟奇犽不太一样。”他说：“在我看来，他这个哭闹的性格，大概早就被处理掉了。”
他说的是流星街的事情。
雪莱想了想，刚想说什么，但库洛洛又补了一句。
“如果有血缘关系的话，那么无论奇犽怎样闹脾气，对他的容忍也是能够理解的。”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所里对奇犽和亚路嘉的疼爱让他不是很高兴。
雪莱还没跟上他这句话，库洛洛又跳到了别的地方。
“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每天在雪莱面前装可怜。”他看了雪莱一眼：“这样雪莱应该就算被我骗了也不忍心责怪我吧。”
雪莱：“……你真是够了。”
她们两个在外面最后巡到最后一分钟，组团回去吃宵夜。春天晚上还是挺冷的，库洛洛把外套披到她身上。两个人的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而路灯明明灭灭的，库洛洛便牵着雪莱的手走。
“如果有血缘关系的话，那么无论奇犽怎样闹脾气，对他的容忍也是能够理解的。”
他又重复了一下这句话，雪莱则看看他，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如果孩子是我的，我想我应该还是能忍一忍。”他看雪莱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表达了出来：“这是对雪莱那个没问出来的问题的回答。”
蛇少女楞了一下，脸颊上浮上一抹红晕，使劲打了他两下。
“烦不烦人啊你。”
离宿舍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库洛洛先停了下来。雪莱抬眼看过去，看到了个脸熟的人。
伊尔迷·揍敌客正站在门口，看着某个亮着灯的房间。
大猫一样的少年耳朵动了动，转头对上了库洛洛的视线。两个年纪相等的大男生不知怎么就陷入了一种僵持，库洛洛还把雪莱往他伸手挪了挪。
有啥好挪的啊。
雪莱心里腹诽。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娇小可人的类型，身高摆在那里就没办法小鸟依人，更别说藏在男人身后这种跟情·趣play一样的事情了。不过既然库洛洛这样做了，雪莱也就背对着靠在他身上。
然后玩起了手机。
手机游戏的“啾啾”声让两个很酷的大男生都有点尴尬，而帕里斯通看他们还没回来，出门看了一眼，立刻兴高采烈地回去报喜。
“所长，揍敌客家来接人啦~”
伊尔迷动作一滞，落在了库洛洛眼里。他立刻笑笑，请伊尔迷进去坐坐。
“奇犽想家想得一晚上都没睡好，”他说：“昨天晚上还一边哭一边喊大哥呢。”
雪莱翻了个白眼。
听他胡扯，昨天奇犽睡得跟小猪一样，翻身都没翻过，亚路嘉哭了都没醒。
而伊尔迷想了想，最后踏进了所里。
揍敌客家其实很少来派出所。
广场那边算是公共区域，而所里这算是办公机构，里面有不少对于两者来说都算是机密的东西。揍敌客家看得很清楚，所以从马哈到见习管家，一个个都非常避嫌。
伊尔迷也是如此。
揍敌客家的大少爷进来之后有些许不自在，而库洛洛去倒了几杯茶，放了一杯在他面前，转身又塞给雪莱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