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累得要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无论醒着还是睡着, 她都觉得非常累。这就好像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耗费能量一样,每一次睁开眼皮,都能感觉到眼睛的酸涩。
她又爬起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窝在另一个人怀里。她想了半天, 想起了昨天发生了什么。
一伙人来,找她一起去抓另一伙人。
雪莱揉揉眼睛, 而库洛洛也行了。
他短短地笑了一下:“早。”
“……”雪莱病仄仄地把他往外推:“你都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撬锁是很不好的行为吗。”
“锁是好的。”库洛洛说:“我只是又配了一把。”
雪莱随手把枕头扔了过去。
枕头软软地砸在了对方身上,又被对方丢回了原来的位置。雪莱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到身体不那么疲倦了,才下床换衣服。早餐的时候所长哈欠连天,帕里斯通在一旁吐槽昨天老头子的惊人酒量。
“你一个人灌趴了八个人诶,按这个喝法你还要不要长命百岁了。”帕里斯通忍不住要翻白眼,余光看到了雪莱:“哦你下来了, 那个呢?”
“不知道, 在洗脸吧。”
雪莱趴在桌子上:“我好累啊。”
帕里斯通一脸暧昧,但过了两秒觉得雪莱应该没做他想象中的事。黑发的姑娘整个人颓丧着,像是挂在桌子上一样, 整个人往下垮。
“你怎么像是被下降头了一样。”金毛少年抱着肩膀:“富力士吸你元气了?”
他转念又觉得不像,还是所长岔开了话题。
“我早就一百岁了啊, 还活什么长命百岁啊。”老头子剔剔牙:“现在我是要随心所欲的年纪了。”
帕里斯通又去跟老头子争辩到底该不该喝那么多酒,拼了小命地要说赢一次。然而这个话题十年之后他也没吵赢——当然,这个结果是他当时没有预料到的。
雪莱在争吵中打了个哈欠, 想到今天不需要值班或者巡街,就想出去散散心。
她一个人去爬山了。
枯枯戮山很大,真的很大。
说是一座山,其实枯枯戮山连着一片山脉,而这片山脉中最高的那座被人取名为枯枯戮山。雪莱他们的派出所平时就是枯枯戮山的一小片,景区也就再拓出去一片,而更深的地方其实是没有人的。
即便是前两次他们清山,也没有清更远的地方,而雪莱在山里待的那几晚,也还是偶尔有人来的。
今天她则是往深处去了。
一个人轻盈地往里蹦,越过一座山其实也用不了很久。在侧峰的最高处,雪莱找了平坦的地方坐着——这是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而风景也意外地很不错。
一个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派出所,原本就不怎么显眼的地方现在更不起眼了,络绎不绝的游人此刻看起来也像是蚂蚁一样,需要努力辨认才能看清他们身上不同的颜色;另一个角度看到的是绵延的群山,而有一条盘着山又穿过了附近城市的河流只有面条那么宽——明明是一条湍急的、密布暗礁的汹涌水域,此刻看起来却很安静。
雪莱眼睛动了动,意外地又发现了一个地方。
“那里是安图图鲁,意思是天坑。”
有个没有声调的声音在雪莱背后响起:“我们家会把来偷袭的人扔到那里。”
雪莱歪歪脑袋,而揍敌客家的大少爷很耐心地又讲了下去。
“里面有阿尔吉鳄,体型比较长,是群体动物。一般会有一条鳄鱼抓住猎物,剩下的排队将猎物一口口扯碎。”伊尔迷说:“它们以前并不这样,但似乎人吃得多了,就学到了人类的有序。”
伊尔迷这么说着,接着嘴角勾了起来。
“还蛮有趣的。”
“……”
雪莱蛮想问他哪里有趣的,但连问都懒得问了。坐在那里吹了一阵风之后,雪莱才懒懒散散地问了一句:“如果没有误入到你家的地方的话,我能自己待一会儿吗?”
“不能。”
伊尔迷说:“这里能瞭望到我家的后花园。”
雪莱有点头疼:“我又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雪莱很久都没有发自内心地想打一个人了,而伊尔迷很成功地让她再次有了这个想法。她眼睛眯了起来,刚要抬手,就听到梧桐的声音。
“伊尔迷少爷,”他说:“糜稽少爷和奇犽少爷打起来了。”
“……”
伊尔迷衡量了一下,和梧桐一起消失了。
雪莱于是又坐了回去。
山顶的风很大,吹了一阵子之后就有点听不清东西了。雪莱呆呼呼地就那么坐着,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神游了一阵子,从最左边的城市,看到最右边的丛林,又从天空,看到了地面。
我现在一定很高吧。
雪莱站了起来,入目是一片郁郁葱葱。
不知道跳下去是什么感——
“雪莱。”
库洛洛的声音此刻在雪莱耳朵里像是一声炸雷,本来全神贯注在小世界中的姑娘一惊,踩在松散砂石上的脚一滑,整个人直接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