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借了件衣服。
说是借衣服, 其实就是件金的斗篷——它被金随手拿过来前被丢在帐篷角落里积灰, 雪莱抖开的时候还看到了一把沙子簌簌地掉了下来。
“……这地方是在沙漠里吗?”
“对啊, 沙漠中心区。”金坐在一旁,翻了点肉干出来扔给雪莱:“荒无人烟,人迹罕至, 寸草不生, 不毛之地。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么荒凉的地方,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雪莱顺手披上了斗篷,遮住了那一身看起来有些恐怖的行头,一边啃肉干一边问。
“白银小姐,注意你的措辞。”金说:“你现在没有问问题的权力。”
银发姑娘把卡在斗篷里的头发一拨,长发如同水一般流泻下来。
“那我有沉默的权利吗?”
金抓了抓头发:“你要实在不想说,我也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说话的类型……”
“你只会不管我了对吧?”
“也不会完全不管, 但是顶多保证你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是活的。”
“不回答问题你都不打算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金笑眯眯地说:“是啊。”
雪莱吐了吐舌头:“你想问什么?”
“还没想好。”金说:“等我想起来再说。”
雪莱愉快地接受了金的说法, 披着斗篷围着帐篷转了一圈。
“这个鲁鲁卡遗迹, 我记得流星街也有。你就是为了这个去流星街的?”
金点点头。
“不过我去的时候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你进去过吗?”
“进去过, 还有很多不好的回忆。”
雪莱指指墙上的图案:“这个图案那边也有。但是颜色比这里的深很多。”
“壁画颜色的氧化了,我想尽量隔绝空气,但是没有这个条件。”金解释了一下:“这些图案绘制的是鲁鲁卡王室祭祀的场面。”
雪莱盯着上面的图案看了半天, 手忽然盖了上去, 再拿下来的时候,整个墙壁上都泛起了一层不显眼的光。
“好了,空气隔绝了。”她拍拍手:“我现在有问问题的权力和不回答问题的权利了吗?”
金的脸有点僵, 想了片刻之后指指前方。
“还有几面墙,都弄完了你就有了。”
雪莱很欢快地做完了所有的工作,而金则跟在她身后监工。娃娃脸男人的表情最开始有点不爽,但在实际验收了雪莱的防氧化工程后也就随她去了。
“我以为白银的能力应该不在这个上,虽然效果意料之外地不错。”
金抱着手臂,嘴里叼着一根笔:“你不是以逞勇斗狠扬名的吗?”
“……啊?”
雪莱拍拍手:“我什么时候逞勇斗狠过?”
她记得她也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干掉过前任典狱长,接着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斗那个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小崽子。
“起码流星街的传闻是这样的。”金拍拍墙,拿出火柴擦出一点火苗靠近,发现墙壁没有丝毫损伤:“出身神秘,当众将前任典狱长处以火刑立威。拒绝和长老会沟通交流,全程隐匿幕后。还和揍敌客家对上过并全身而退。像流星一样短暂出现,从出名到死去都异常华丽的女性。”
什么揍敌客。
雪莱眯起眼睛,随后在系统的提醒下想起了那个浮夸的电子眼女性。
卡娜莉亚好像也在她那儿?
“长老会有说过我的死因吗?”
“嗯,说是被刺杀。”金看了她一眼:“似乎只有这一点长老会没有说谎。”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呢?”雪莱又问他:“因为个人趣味吗?”
“大概吧。毕竟你是唯一一个女性典狱长,还好看。”
金一点都不避讳地说:“库勒和我说起过你,他说你特别有趣。”
雪莱觉得金没说实话,但她不是特别在意这一点。这大概是因为金给了她一个比较虚幻的承诺,而尽管金看起来不靠谱又和流星街有联系,雪莱也还是愿意相信他不会跟流星街的人说这些。
虽然说了也没什么,但雪莱并不喜欢那个地方。
时隔了很久,想起来依旧下意识抗拒和厌恶的地方。
大概是她的表情不太好,金转而提起了其他的话题。
“离开流星街之后,你有什么事情想做,或者什么地方想去吗?”
“没有,我打算随便逛逛。”
雪莱摸了摸墙:“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不会有比在流星街过日子更糟的了。”
金蹲了下来,拿出了笔和纸不知道在飞速写着什么。凯特过了一阵子也跑来帮忙,看起来并不再害怕雪莱的样子,而雪莱一直在旁边坐着,坐了一会儿觉得闷得慌,就打算四处转转。
“我们两个本次的考察已经快要结束了。”
金说:“如果你没什么计划的话,我这边有一份工作倒是可以介绍给你。不过你要先去考个猎人的证。”
“难考吗?”
“还行,我随随便便裸考过的。”金露出了他的大白牙:“正好凯特也要去考,正好你们两个可以搭伙。”
凯特看起来老大不愿意,余光瞄了一下雪莱,看到了她那截露出来的嫩白的小腿,立刻又把头转了回去。
雪莱则思考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那就考咯。”
“你傻啊?”
考察结束后,金带着她跟凯特回了城市——虽说沙漠中心离小城有将近50公里的距离,但金拿出了什么东西,连放在鲁卡卡遗迹里的行李也没管,拎着她跟凯特进了一个黑色的洞,走了两步出来就进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不大不小,看起来很朴素,但日常生活用品还是一应俱全的。金从冰箱里拿出了点东西,嘱咐了凯特几句,又回了洞里。
然后洞就没有了。
凯特叹了口气,回头数落了雪莱一句:“你知不知道猎人考试是什么你就答应了啊?”
雪莱瞅瞅凯特。
她觉得这个小朋友很有趣,从刚开始被吓哭到现在已经有胆子怼她,也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而已。
“不是金说,考了证才有工作的吗?”
凯特扶额。
“他手里的都什么工作你也不问问?没准是在船上当清洁工呢?”
少年站起来围着雪莱转了一圈:“你是不是傻啊?简直毫无防范!”
“可你师父不也是吗?随便问了我两句话就说要介绍工作了。”
“他跟你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
雪莱歪着脑袋问,一副天真乐观的样子。凯特刚想反驳,说出一番师父的丰功伟绩来,但却被雪莱气定神闲的样子和反应弄得一怔。
少年脑子里转了好多圈,想说很多,但最后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
凯特半天没有憋出什么话,跑到厨房开始做吃的。
“有我的份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