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看着她,慢慢笑了,“所以沈宴甘愿为你让步。”
“恩?”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做出妥协。”沈青拍拍她的肩道:“因为沈宴知你一路走来的艰难,所以他愿意为你妥协。”
九微听不明白,还要再问,他已收回手道:“快进去吧,快冻死我了。”转身缩进了屋。
九微想了想,收起小方牌也进了屋。
沈宴还在睡。
九微坐在榻边看着他睡觉,他的眉他的眼,他微微蹙着的眉,下垂的嘴角,还是向当初那样有些不开心的小孩儿样。
她又想起来刚刚重生那会儿,她被沈宴救回府,两个人睡在一张榻上,她睁开眼沈宴也是这副样子。
蹙着的眉,下垂的嘴角,总是不开心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还是敌对,宿敌,沈宴没少找她麻烦。
这一路走来竟是过了这么这么久,他们竟是这样一起走了这么这么久,都说前尘如梦,怎么她的前尘艰难的历历在目,难以如梦?
她伸手抬了抬沈宴的唇角,沈宴就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她心里像蜡烛燃灯芯似得,荜拨响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要收回手,却被沈宴拉了住。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笑道:“干嘛偷偷摸,怕我收你银子吗?”
他的肌肤又凉又软,说话时轻轻蠕动在手掌底下,九微的身子瞬间酥麻了半边,敏感的她刷的红了,却仍硬气道:“怕你讹上我。”只恨自己的这个身子太丢脸。
沈宴望着她,细细绵绵的笑了,那眼神春水一般直望的九微浑身酥软,四肢僵硬,汗毛起了一层。
见鬼了,沈宴温柔起来要人命啊。
“九微。”沈宴轻轻叫她的名字,“你可得偿所愿了?”
九微愣了愣,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笑道:“你别为这些事情操心了,从现在开始好好的养着身体,已经没有需要你费心的了。”
沈宴望着她,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唇角细微的勾动,道:“你还想拿回江山对吗?”
九微不答。
她是如愿了,陆容城一败涂地,赵明岚也活不了多久,但这江山皇位还没有拿回来。她与玄衣联手并不是结果。
“你如今又要开始和玄衣斗了是吗?”沈宴问她,见她不答,忍不住道:“你可知玄衣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他比陆容城更心狠手辣……”
“我知道我知道。”九微不想让他着急,忙道:“这些事情你不要费心,我自会处理。”
“你以为我不想不管不听不费心吗?”沈宴微微蹙了眉,“我要是可以早就任你自生自灭……”他语气有些急,气息不匀的又咳了起来。
九微忙扶起他,轻轻拍顺他的背,慌道:“你别着急,别着急,我们有话可以慢慢说,玄衣是我弟弟,我们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宴抓着锦被,慢慢缓过来一口气,抬头看九微。
他咳嗽震红的双眼,含着呛出来的眼泪,看着可怜极了,语气却是平静的,他道:“罢了,我知道劝不下你,你走到今日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沈宴,对不起。”九微只讲的出这句话。
沈宴叹了口气,扶着她下榻,忽然撩袍跪了下来。
“沈宴你……”九微要扶他。
他摆手,跪下道:“你既心意已决,今后我便尽力而为。”一头叩下,“臣沈宴愿助圣上再临天下,沈宴是您的臣子,沈府上下,臣手下的兵力,财力,任由圣上调配。”
他这一拜,拜的九微眼睛发酸发涩。
她高高在上时沈宴都不曾如此跪拜,他与国舅辅佐她即位,一直是免于跪拜。如今他跪在脚下,称她为圣上。
他在妥协,在让步,没有底线的向她妥协。
她在那一刻,不知自己执着的对不对了。她重生为了什么?那么艰难的活下来走到这一步为了什么?
这狠这怨这江山,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但她于心何忍看着沈宴为她殚精竭力?
“沈宴。”她也跪坐在沈宴眼前,看着他哭了起来,“你要我如何放下……如何忍心……”
“我知道。”沈宴伸手抱住她,慢慢道:“我知道,你一路走来多么艰难,所以你不甘心就去做吧。”
九微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哭着哭着,道:“我陪你去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养病,你先养好了身子……”
沈宴一喜,刚要讲什么,屋外有人轻轻叩门。
“圣上。”门外人道。
九微一瞬抬头,沈宴看到她眼睛里的神色,虽有泪在,却在一瞬冷肃坚毅,所有的温情俱消,软弱皆退。
“等着。”九微扶沈宴起身,坐回榻上,对他道:“你等我一下。”转身擦了眼泪,快步出了屋门。
轻轻合上门。
九微冷声问那人,“怎么样?”
这人是刘老将军手下的亲信,从万录府那时开始就一直暗中跟在九微身边。
他道:“果然不出圣上所料,七皇子要杀了国舅灭口。”
“是他该做的。”九微并不意外,她先前特意安排了她的人马守在那里就是为了玄衣,便问:“你们可将人救下?”
“已救下。”他道:“还有赵明岚,但凭圣上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