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是黄昏。
陆容城不知去了哪里,九微睁开眼便瞧见玄衣乖乖的跪在外殿等着。
“玄衣?”九微起身,任阮娘替她穿衣问道:“你何时来的?”
玄衣回道:“午时,瞧阿姐睡得正好,便等着了。”
九微挑开纱幔出了内殿,玄衣抬头望她,冲她展眉一笑,“阿姐睡的可好?”
他似乎又长大了,眉眼愈发精致,愈发是像他的母妃,如今高束黑发,碧玉做冠,是咄咄逼人的丽色。
九微赐了坐,满殿都是监视她的人,玄衣举止得当,一番的嘘寒问暖,无关痛痒的话。
最后是九微先一步问道:“你知道我要见你的目的吧?”九微的手指百无聊赖的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玄衣看了一眼,眨了眨眼道:“阿姐叫我来,是想问舅父如何了吧?”故意小声,“但国舅爷警告了我,不要乱讲。”
九微看了一眼侍候在不远处的阮娘,“那你就照实讲,反正你讲或不讲国舅都会当你讲了。”
玄衣耸了耸肩笑道:“倒也是,我就说是阿姐逼我讲的。”
“恩。”九微手指放慢的写写画画。
玄衣偶尔看一眼,不紧不慢的道:“舅父很好,已在回京都的路上了,倒是写信讲了一件乡间趣事。”
“哦?”
“说是乡间有位无良的大夫给一个妇人开了一副无色无味的补药,妇人拿这副药毒死了勾引自己丈夫的寡妇,结果阿姐猜怎么着?”玄衣笑吟吟的问她。
她手指没顿的问,“怎么着?”
玄衣看着她,“结果这寡妇的一干姘头抬着寡妇的尸体堵在那大夫门前,硬是让大夫给治活了,还将那妇人活活给打死了。”
九微想了想便听他又道:“那伙姘头里好像有个叫大良的,拖家带口的去给寡妇报仇,阿姐说好玩不好玩?”
九微手指顿了顿,看着他便笑了,“当真是十分有趣啊。”
“可不是吗。”玄衣也笑道:“方才在殿外碰到有位脸熟的姑娘在擦桌子,一面哭的可怜,我便也讲给她听了,逗的她直缠着我是不是真的,这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药?”
玄衣眉眼流转的递到殿外跪着的赵明岚。
九微托着腮笑了起来,“有趣,太有趣了。”
玄衣又讲了些乡间的趣闻趣事,九微又表达了些对沈宴的思念,他便告辞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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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陆容城来陪她用膳时问起玄衣来了都同她讲了些什么,怎么如此高兴。
九微笑着道:“讲了些什么阮娘不是都禀报了你吗?还需要我再讲一遍?”
陆容城也不恼,“听说讲了不少奇闻趣事和沈宴的近况?”
“是啊。”九微吃饱了,放下筷子道:“都是些姘头寡妇小情人儿的趣事,舅舅可要听听?”起身要走。
陆容城拉她坐下,“我想听关于沈宴的。”
九微道:“可我不想讲这些。”
陆容城倒是不再追问,喂她喝了药,等她睡下才走。
临走时看到赵明岚跪在殿外候着,步都未停一下,擦身离开。
那一袭袍角掠过眼下,赵明岚抬头瞪着他离开的背影许久许久,将手指攥的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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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九微发梦醒了,阮娘披衣来侍候她,她瞥见赵明岚还候在殿外,便道:“让她为我奉茶。”
阮娘知她是故意刁难,便喊赵明岚进来奉茶。
赵明岚出奇的平静,烧水沏茶,小心翼翼的端到她面前。
茶香袅袅,九微隔着热气看她的脸,又看她的手指甲。
“茶太烫了,奴婢给主子换一盏吧。”阮娘怕她不悦,忙道。
九微伸手接过茶,笑道:“我就爱这盏茶。”吹了吹,看着赵明岚的眼睛慢慢的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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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正好,陆容城匆匆赶来时九微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殿外跪了一堆的太医。
阮娘跪在地上哭的止不住,“奴婢也不知怎么着了,主子前半夜还好好的,后半夜忽然就……就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