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哗!
五域直接沸腾。
各地传道镜,险些给一呼而起的声浪震碎。
受爷说了什么,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吗,他竟敢直呼苍生大帝……爱狗?
“多美妙的昵称啊!”
“我单方面宣布,从今日开始,天下第一狂,再也不是那什么狗屁的八指废人,唯我受爷一人独享!”
“哈哈哈,笑富我了,堂堂暹夷秦家老祖,直接给受爷无视,他真不怕红烧狮子头戟么,那可是远古遗纹碑神器啊!”
“快看快看,爱狗还没说话,秦断……呃,秦老爷子脸都黑了,好想去现场观战啊,这能不打起来?”
放肆!
好生放肆!
秦断确实胡子都差点给他吹断了。
徐小受赤裸裸的无视,当真是撩大了他心头怒火。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鬼,连老夫年纪的零头都没达到,便敢目无尊卑到这等地步,是谁给你的勇气?
“给本圣,死!”
红狮头戟掌中一翻,戟头大亮。
秦断一身煞气入体,身周爆出红光,膝一屈,肘一沉,虎目一瞪,是时便有狮吼惊天。
“血刑杀戟!”
血光冲霄,杀意甚至染红了半边天。
红狮头戟一闪而至,直直点向了徐小受的脑门,势大力沉,若要一戟碎首。
“好凶的气势!”
传道镜前众人屏住呼吸。
大家都想看看那名扬天下的后生,能否接住半圣级老骨灰前辈的守擂第一战。
受爷,偏眸。
第一剑仙的他未曾动剑。
手撕麒麟的他未曾动手。
传道镜给到的画面,是那个鼻尖甚至都已触及了戟芒的嚣张小子,还心不慌手不忙,仅翘动唇角,吐字如珠:
“老狗,滚!”
……
咚!
这一瞬,甭管是圣山上下的战局现场,还是传道镜前的五域世人,心头皆是一沉。
时间仿是定格……
空间仿是一错……
不!
时间就是停止了!
空间也是定住了!
扛着传道镜的风中醉,比所有人都看得清局势。
他亲眼所见,当是时,受爷才眼神一变,整个圣山广场上,连飘零的桂花都停在了半空。
所有人止住动作,停下呼吸。
半圣秦断持戟碎首的动作,更直接定在受爷面前,而受爷冷笑不动,眼底寒光闪烁……
这就是最后画面了!
风中醉就这样抗着镜子,徐徐绕着二人转。
世界不动,只有我动,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仿佛我才是天命主角!
风中醉慢悠悠转了一圈后,很快给吓醒——他又被空间球体拉进,被迫给了受爷一个眼部特写……
……
“嘣!”
诡异而璀璨的意之大道图一闪而逝。
璀璨的银色剑念,陡自受爷眸底爆涌而出。
霎时间,如巨人压顶般的厚重气势,从其目中轰出,荡扩四方。
那恐怖气势将时空的定格斩除,将他风中醉镇退,逼着传道镜拉了一个全景镜头,把秦断也给纳入镜中画面之后……
“啪啪啪,砰乓!”
“嗤啦!”
继一身防护灵器爆碎之后,又一声脆响发出,秦断一身衣裳,直接裂成布条。
这老人家目中甚至来不及涌现惊骇。
其持戟之手,皮肤已有交错裂痕生出,瞬息血液四迸。
旋即赤身裸体的整个人,被这一眼之下蕴含的无限气意轰得凹陷,猛如重锤击胸,射向后方。
“轰轰轰轰轰轰轰!”
少儿不宜的老年裸体画面,只在五域传道镜中持续了一眨眼的功夫,却玷污了观众的心灵。
浑身骨裂的秦断甚至没能发出惨叫,也没能发出忏悔,已从前山广场,轰穿了圣寰殿,轰过了后山洞天,嘭的一下又砸在桂折圣山的护山灵阵之上。
“我天……”
这快到风中醉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惊呼。
突然,困住自己的空间球体又一上扬,扯着他再度高高起飞。
在翻旋了两周后,身子一停,传道镜画面给到的,刚好是桂折圣山的鸟瞰图……
世界,又静了。
这一次,镜中呈现的,是山腰、山脚处上万正站于灵阵点位之中观战,观得忘乎所以,不知大难将至的炼灵师。
“不是吧?”
风中醉瞳孔放大,望着护山灵阵从无形变成有形,再徐徐涌出波浪,继而浪潮汇聚,有如海啸在扭曲变换。
他才刚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喃,下一息……
“轰轰轰轰轰轰!”
护山大阵,直接给这一眼的余力轰穿。
桂折圣山从山腰到山脚,一路血光带闪电,受灵阵反噬炸飞了无数号人,淋漓尽致诠释了何谓“人仰马翻”!
……
“哗!”
传道镜前的世人齐齐后跳,隔空便给这一眼中蕴含的势与力,震得心脏骤停。
与之相对,圣山爆炸的轰鸣,在往天穹推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后,残余的是满山死寂。
“咕噜”
风中醉艰难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固定传道镜的两脚人型支架。
从拍摄手法、到几何分镜、到节奏紧缓、到全景和细节切换……受爷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需要外人插手!
那么,我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没有价值的我,岂不是受爷随手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在感受到全场的死寂,以及瞥见受爷那漫不经心的面容后,风中醉很快悟了。
我,还能起到一个提供情绪价值的作用!
风中醉一把抄回来传道镜,对准自己,就面目狰狞、撕心裂肺吼了起来:
“剑念!”
“意之大道奥义!”
“这是古剑术与彻神念的完美结合,是曹二柱说过的新型压迫型彻神念,是受爷在实践的又一条全新的修炼道路!”
“这是历史,是里程碑,也必将是跨时代的再一壮举!”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没看清?不要紧!让我们来看一眼回放……”
风中醉太想看回放了。
他掐着镜子,直接给到了细节。
再确证了真是剑念和炼灵奥义的结合后,他单手拍住脑门,不可置信又叫了起来:
“这是何等的精妙绝伦!”
“受爷一眼,震碎了秦老衣服,将他打成重伤,轰出战场,同时余力又破开了圣山大阵,直接给圣神殿堂来了一个下马威?”
“他这是无法无天,无圣无敌啊!”
“圣奴如此,天上第一楼如此,受爷强势如此,这下爱犭……啊不是!苍生大帝,又该如何作对?”
话是这么说,风中醉知道自己现在站的是什么立场,该给谁说话、作势、铺名。
他太懂古剑修了!
他知道打完不装,约等于没打。
他扛着传道镜,就要突到受爷面前,给他一句话的时间……
刷!
风中醉直接被空间球体扯到了受爷的身后。
他顿时知道自己越界了,他的传道才华,在受爷面前,根本没有半点施展的机会。
他只能勉强拍到一个受爷的背影,这样不行……风中醉便调整了下位置,将小小的、轮椅上的爱苍生也纳入镜头,想要观察他的微表情。
什么都还没看到。
质感,突然就变了!
世界倏地一黯,高空有银月生成,虚空有孤楼升起,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袭黑衣的受爷,已冷冷立在孤楼之巅,黑衣下摆随风猎猎而舞。
他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睥睨完全场,用一种北北曾最渴望企及却从没成功过哪怕一次的高深莫测的第一剑仙姿态,摇头轻叹:
“爱狗,仅仅如此的话,我对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