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妃一顿,随即笑言:“好!”
“谨安这孩子,你好生的养着。”皇上淡淡的交代,看着谨安的表情很是慈祥。
人老了就是这样,对孩子十分的喜爱,不像年轻的时候,想着以后总有机会。其实,以后有什么机会呢!人总归会越来越老,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谨安这样可爱,我疼他都来不及,自然要好生的养着。明玉已经不在了,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虞贵妃轻声言道。
皇上将虞贵妃揽到怀里,“朕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朕好。”
虞贵妃靠在他的怀中:“臣妾和皇上在一起这么久了,十几年了,我对你什么样您知道,您对我什么样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从来都不担心皇上会误解我,我只担心皇上自己太过伤心坏了身体。您不止是为了明玉,也是为了老四,为了谨安。”
皇上颔首:“朕知道,朕都知道。”
…………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虞贵妃为何要唤四王妃进宫,可是稍微想一想,又是可以揣测出一二的。
别说阿瑾,稍微有脑子的都在盯着宫中,想看这件事儿该是如何处理。
许幽幽接到旨意的时候已然脸色苍白,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也都镇定了下来,虽然这个时候她也有了一丝后悔,为自己的鲁莽,可是又很难受,再次有这样一个机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这样做。
看着跪在下首的四王爷和四王妃,皇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许幽幽瑟瑟发抖。
“朕找来了老四,你也进了宫,现在,你们都说说吧。”御书房内除却皇上,便也只有这两人了。
许幽幽纵然心里害怕,依旧是死咬住牙关,“儿媳不知皇上所言何事。”
“啪”皇上直接便是将桌上的奏折扔了下去,砸在了许幽幽的身上,“你个毒妇。”
许幽幽被打倒在地。
四王爷听到这个,顿时狠狠的瞪向了许幽幽:“是你,是你害了明玉!”
许幽幽虽然害怕,可是这个时候倒是奇怪的镇定了下来。她看着四王爷,冷笑:“你现在又装什么呢?其实从明玉出事一开始,你就隐隐怀疑是我了吧?可是你什么也没做,这个时候又装什么fù_nǚ 情深呢!对你的女儿,你什么时候有过感情,你只恨她死了不能让你用来拉拢朝臣了吧?”
听到许幽幽这个话,四王爷怒极,直接便是扼住了许幽幽的脖子:“你这个毒妇,毒妇,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为明玉报仇,我……”
“够了。”看他们俩这般模样儿,皇上愤怒,“你们现在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四,你想的什么,想耍什么心眼朕看的一清二楚,既然是看的一清二楚,便是不想与你言道更多,至于许幽幽,朕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了明玉,你就这么容不得她?她再张扬,也总是会嫁人的,那么一日半日的,你就不能容了她?”
许幽幽被四王爷掐的几乎穿不上来气,可纵使如此,还是苦着脸言道:“我自然是容得下她,可是她容得下我么?她对我怎么样?我初入王府,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歹毒的。等我后来有了身孕,更是看的明明白白,你见过哪家的小姑娘处心积虑的整日想着落了父亲侧妃的胎。人家别的王府,哪个不是枝繁叶茂。就她们……她们就这么容不下人?”
四王爷插嘴:“六王府不也是如此。”
四王爷本是想顺势给六王妃上点眼药,但是谁知许幽幽倒是没客气:“那是六王爷早就不行了。如若真的行,你以为他会娶玉真那么丑的女人回去?可是你不一样。”
四王爷被噎住,许幽幽继续言道:“自打我怀孕,他们真是变了法子的要害人。最后如若不是他们,我哪里会早产,我的孩子怎么会先天不足?他那么小那么小,差点救不活,您知道我什么样的心情么?我因为生了庆哥儿再也不能有其他的孩子,您又知道么?如若我好好的生产,怎么会这样?我也会儿女绕膝。”
皇上死死的盯着许幽幽:“这这些,都不是明玉做的。”
“谁说不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和她那个歹毒的娘亲不断的算计别人,不说旁人,你看明依便是知道了,这个妹妹,都被他们逼成了什么样子。他们那么坏,那么算计人,算计我一次不够,又算计第二次,如果不是她,我的庆哥儿怎么会被抱走?”许幽幽歇斯底里。
皇上蹙眉看她:“谨安被抱走,和明玉没有关系。”
许幽幽冷笑:“那之后呢?那些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哪一个不是她做的?别说这些,我甚至有人证,我院子里有人亲眼看见,明玉去找那毒妇商量如何害人。您是她的亲人,您自然觉得她是可以被原谅的。可是我不想原谅她,我也不能原谅她,原谅了她,将来她还指不定怎么算计我们。您说我可以等他嫁人,可是就她那样的,嫁人了就不算计人不害人了么?与其让她害我,害我的庆哥儿,我倒是不如先下手为强。”
许幽幽说完,静静的跪在那里,不在多言其他。
四王爷又要发怒,见皇上表情冷静,也不说话了。
三人就这样在屋里静静的对视。
“你就没有一丝悔改之心?”皇上觉得,自己大抵真的是年纪大了,年纪大了,心肠便是软了下来,想到谨安还那么小,他虽然被抱在宫中,可是终归是不能没有娘亲。
许幽幽抬头:“臣妾不想说谎,我没有。明玉死了,我就算是有什么也没有关系,最起码,我不用在担心我的孩子会怎样被她算计。她就像一个小小的毒蛇,年纪虽小,但是却十分狠毒。我不想再看见他,也不想再被他算计了。我想,这样与王爷也是一个解脱,这样一个女儿,一个只会不断的惹是生非害人的女儿,还不如没有。”
“你住口!”四王爷痛斥。
皇上盯着四王妃,“许氏,这次的事儿,有没有其他人帮你。”
许幽幽抬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
“你的家人……你的父亲,他们帮了你,对么?”
许幽幽摇头:“没有,他们没有。”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看着皇上,皇上再次言道:“他们帮了你!”
这语气十分的确定,仿佛不容置疑。
许幽幽瞪大了眼睛,她盯着皇上,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但是却又被这些震撼住了。
“不,真的没有。我父亲是不同意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一人做事……”
“你还有孩子!~”皇上突然开口。
许幽幽苍白了脸色。
“审时度势,你该怎么做,最是清楚。他们不会死,甚至连荣华富贵都不会影响。”皇上语气低低的。
许幽幽终于瘫软在地:“是,是我父亲帮了我。”
四王爷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许幽幽,“你胡说什么,你……”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看见皇上微微眯起来的眼睛。
那是不满意与不耐烦!
一时之间,风云变幻,明玉郡主不是自尽,而是被许王爷害死,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便是因为怀疑明玉郡主中伤他的女儿。
皇上削了他的王爷之位,至此,本朝的最后一个异性王也失去了爵位。
皇上的一连串动作做的极快,快的让人看不懂。
可此时的二王府,谨书站在傅时寒身后,一脸的恭维:“表哥果然料事如神。”
时寒将阿瑾的画像挂在墙上,终于回身:“你到底胡说什么?我压根就不知道,你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谨书挑眉,笑的意味深长,“表哥真的不知道么?可是我倒是觉得,表哥真是料事如神。表哥,等我的孩子生下来,认你做干爹吧?”
时寒哭笑不得的看着谨书,就见他一脸崇拜的看自己,他揶揄道:“我是你的表哥,你是阿瑾的堂哥,沈诗蓝是阿瑾的表姐,如今,你的儿子又要做的干儿子么?如若是这样,我们之间的辈分,想来倒是没法叫下去了。”
谨书立时:“这有什么不好分的啊。现在阿瑾叫我堂哥,叫诗蓝表姐。等你们成了亲,我和诗蓝都叫你们表哥表嫂,您看怎么样?我们自然都是跟着您的辈分儿走啊!”
这话说的傅时寒真是身心愉悦,他盯着谨书,谨书立正:“真的,您就认了这个干儿子吧。就算不认,我也见天儿的让我儿子去您家住。”
倒是要把上傅时寒的节奏,二王爷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己长子说出了这样不要脸面的话,他微微摇头,进了门。
时寒听到声音回头:“姨夫。”
既是姨夫,也是义父,说出来倒是也分辨不出叫的是什么了。
二王爷也是得到消息之后过来的,可是倒是不想自己儿子捷足先登,他看谨书,言道:“没事儿你莫要打扰你表哥。”
噗,谨书笑着调侃:“到底谁是您儿子啊!”
谨书在外人面前十分正经,儒雅公子一般,可是在傅时寒面前倒是活泼许多,想到小时候听说六王爷泼粪,跑的嗖嗖快看热闹的儿子,二王爷感慨,就算是大了,有些性子也不会变。
“自然你是我的儿子。”二王爷一本正经,“如若时寒是我的儿子,他还能娶阿瑾么?”
此言一出,谨书立时喷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爹竟然这么幽默。
“说的也是,我一直觉得,阿瑾才是您偷偷生的,然后抱给六叔六婶养的啊!不然她干嘛那么喜欢您。”谨书故意歪曲二王爷的话,二王爷的意思是堂兄妹,他的意思是亲生。
不过说起他爹,谨书真心觉得,他爹也太疼阿瑾了啊,小时候他们什么时候有那样的待遇啊,可是你看她爹,还专门开了个古董铺子收东西,啧啧,都是为了阿瑾,要不要这样啊!
“你说这个话,也不怕你六叔六婶揍死你。”
谨书回想了一下他六叔跳大神一样的行为模式,默默的比了个关上嘴巴的动作,有些话,还真是不能说。
三人坐在一起,时寒开始为几人沏茶。
谨书一直都觉得,他们家表哥真是难能一见的人才,不管做什么都极妥。看着就赏心悦目,就甭说喝了。
“时寒,如你所料,父皇真的利用许幽幽的事情削去她父亲王爷的位置。”这点,二王爷也没有想到。
他们想的都是皇上或许会愤怒,但是不会追究许幽幽。可只有傅时寒说,也许,皇上也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算了!许幽幽,作茧自缚了。
许幽幽为什么是作茧自缚当时他们不懂,但是现在看她父亲如此,大家便是也了然了。
原来,傅时寒是这么个意思。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皇上会做这些。”傅时寒将茶壶略微倾斜,倒出了第一杯茶,茶香四溢,果然不凡。
从来没有说过,但是你的暗喻,就是如此。
二王爷并没有瞒住自己的大儿子,谨书现在是二王府的世子,将来……许是他还是太子,有些东西,多学习一些总归是没有错的。
他父亲并不着急立皇储,才有了这些明争暗斗是是非非。可是如若让他来做,他定会直接就告诉大家结果。这样最起码,不会让许多人觊觎自己不该觊觎的东西。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我倒是忘记了,皇上是容不下最后一个异性王的。”
时寒微笑,给二位都斟了茶,言道:“容不下,也是为了新君好。老实又怎么样,再老实的人都未必没有二心。终究是心里的一根刺。如今这根刺拔出了,以赵明玉的性命,至于值不值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不过我想皇上是愿意的。”
在赵明玉的死已经不能改变的情况下,现在也是最为合适的结局了。
“父皇还是疼爱明玉的,总归是自己孙女儿。”二王爷叹息。
时寒抬头,他认真言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皇上不疼明玉。只是,人都死了,让她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儿,也不为过吧!活着的时候给大家填了这么多麻烦,死了为大家解决些问题。也是极好!不过如此一来,四叔怕是不太会高兴了。”
四王爷所想依赖的王妃的娘家,再次彻底垮塌了。
他们大家谁都没有言道,但是谁都清楚,皇上其实是用事实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四王爷,也是告诉其他人,这个皇位——与四王爷是无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