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南都王”,陈天朗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印象。前世的时候,陈天朗大学毕业,就在外地闯荡,做过公司白领,高管,然后下海经商,做过非法生意,和黑道人有过来往……这些岁月中,他对家乡的事情了解甚少,不过偶尔他还是看看新闻,多少知道一点。
此刻搜刮脑海中的记忆,陈天朗多少想起了一点关于这位“南都王”的信息,好像这个大人物在三杰房地产公司垮台以后,十分狼狈,偌大的年纪接受调查,因为涉嫌贿赂更是被监控起来。
不过这还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在警方查证贿赂案件时,竟然牵扯出了秦文九雇凶杀人的大案要案。当即,这个案子惊动了省中央,就算“南都王”秦文九再怎么势力庞大,这次也在劫难逃,最终接受了法律制裁,被判决死刑。
而接下来关于他的消息就是一些遗孀亲人,争夺财产的事儿了,不过那时候的秦文九很多资产已经被充公,留给亲人的也不多。
就这样,一代制霸南都的枭雄黯然退场,又过了几年,几乎整个很多南都人都已经遗忘了他,但是此刻,这个枭雄人物就坐在陈天朗面前,在这高拔险峻的王府山上,一边饮茶赏雪,一边冲他微笑,欢迎陈天朗的到来。
见陈天朗看着自己发呆,秦文九并没有感觉有何不妥,看见他发呆的人多了去,也不差这么一个,他再次招呼陈天朗,别站着了,挡住了雪景,还是坐下来喝口初春的普洱茶。
陈天朗这才笑着落座,看那茶壶,还有茶杯,竟然很讲究,都是紫砂的。
陈天朗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秦文九似乎很欣赏他这种洒脱,随性,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刘卫东输在你手里不冤。”
陈天朗抱了抱拳,“多谢了,能让九爷夸赞,我也算是长脸了。”
“刘卫东是一个很好的人,准确地说一个很好的手下,有了他帮忙我省却了很多事儿。”秦文九用回忆的口味说。
“知道吗,现在你坐着的位置就是曾经刘卫东坐过的位置,那时候的他很落魄,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什么也不是,没人愿意收留他,甚至连他的父母都嫌弃他,可是我看中了他身上那种独特的资质,所以就把他叫到了这里来。”
“当时也是下大雪,他上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雪花,也不拍打,就那么像个雪人般站着,我让他坐下喝茶,他坐下后一口气把所有的茶水喝光。原来他又冷又饿,一天都没吃过东西。”
秦文九说完,亲自动手给陈天朗斟了一杯茶,“我说这么多,你不会嫌我啰嗦吧?”
“没,不罗嗦。我这人爱听故事。”陈天朗笑着说。
“爱听故事好啊,小时候我也爱听故事,觉得所有故事都是美好的,长大了就没听故事的心情,因为知道天下的故事大多数都是骗人的。不过你放心,我刚才给你讲的都是真的,只想告诉你,刘卫东是个人才,你却毁了他。”秦文九看向陈天朗,目光有一丝凌冽。
陈天朗不卑不亢,“输赢这事儿谁也保证不了,再说他已经赢了够久,输一次也是应该的。”
“可是他这一输,却把手中三大煤场输给了你!”秦文九说道,“而那三大煤场是我旗下煤矿产业必不可少的链条,你说,让我这位老人家怎么办?”
陈天朗怔了一怔,“哦,原来九爷除了搞房地产,还是个挖煤的!”
秦文九笑不出来了,要知道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秦文九喜怒不形于色,“是啊,我是个挖煤的,凡是能赚钱的生意我都会做。也许你听过我的发迹史,我曾经拿着三十块钱,赚回了三十万!”
“听说过,所以我很佩服你,毕竟在那个年代真不容易,改革才刚刚开放,能赚钱的路子也不多。”陈天朗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赚到的吗?”
“有些好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很愿意倾听。我是个很好的听众,估计从刚才开始你已经知道了,我这人好奇心重。”
“喝杯茶,让我慢慢告诉你。”秦文九端起了茶杯,示意了一下。
陈天朗也端起了茶杯。
一阵冷风吹来,卷起亭子上覆盖着的积雪,有几片飘到了陈天朗的脖子里,让他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冰雪,还有这该死的装b!
陈天朗甚至怀疑这位秦文九秦大爷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搞出这么个阵仗。
事实上,在这样的年代,商道上的江湖气息还很凝重,不像未来谈生意,不是去ktv唱歌,就是去大酒店嗨皮,再不济去足浴中心,洗浴中心做做大保健享受一下。
在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的花花玩意,有的只是从电视剧,从远古江湖传下来的江湖规矩,还有草莽英雄们自认为很侠气的谈话法则。
比如说,如果对象换成牛红旗,丁七,白刚那一类,谈判顶多是在大排档,白河沙滩,或者黑森林里。
像秦文九这种级别,就不能去那种地方了,为了谈判,九爷也很苦恼,要找个高比格的地方,实在难找。最后还是选中了这王府山,皇气所在之地,风景又好,再加上自己的名号,那简直是绝配。
可惜,九爷千算万算,没算到陈天朗是过来人,不吃这套。前世的时候什么场合的谈判他没见过,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人物,又岂会被这种装b给吓住。
九爷这种b是装给那些没见识的人看的,只是挑错了对象。
“三十块是不多,不过富贵险中求,我拿着三十块与人打赌,赌什么?赌石头!”接下来秦文九就详细的说了自己的发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