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二这下算是有点明白了。
合着这个王虎,原先却是在山里面混日子的土匪头子,只是宁初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这儿经过过,将人给收拾了一顿。
但是又觉得这人太过鲁莽,沉不住气,便只说自己是关外的强盗头子,不肯带他去关外。
这也确实像宁初一能办的出来的事。
然而王虎这人又是个实心眼,一看宁爷这么大气,索性带着一大帮兄弟一路连抢带乞的,就朝着关外的方向去了。
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走反了,要是去关外,朝西走,不然你就是走上十年也走不到。
宁初二咽下心里这句嘀咕,也没打算做指路明灯,因为她也不太想给她哥哥送去这么一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主。
所以她道。
“关外现下不缺人,你若有心,便让兄弟们在这儿先扎稳根吧。我这儿还有些碎银子,你们拿去吃点饭。都是身强力壮的人,总能找到份能吃饱饭的活计的。”
刀剑无眼,真打起来,何必又拉上这许多性命。
王虎一看宁初二掏银子,就心知这事肯定没戏了,正想好了如何义正言辞的拒绝,拿眼一看,那塞过来的当真是碎的不能再碎了。
他伸手掂量着,想说宁爷,您上次也没这么抠啊,宁初二早已经走远了。
封涔说。
“你做什么还给银子,那帮人什么身板你没见着吗?真以为都跟你一样喝碗豆花就饱了?”
她讪讪的点头。
“聊胜于无嘛,总归是受了人家好几颗响头呢,总不好就这么几句话给打发了。”
她这边银子给的确实痛快了,那边的小哥儿几个却因着这个泛起嘀咕了。
“大当家的,你说主子爷现下是不是手头没银子啊。不然怎么就给咱们扔了二两就匆匆走了?”
王虎闻言猛的拍向他的后脑勺。
“你他妈还嫌给的少了?主子爷就是不给咱们也是应该的。”
二当家的揉着发疼的脑袋。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没看见宁爷手里没钱吗?不让咱去关外,估计是那边实在不好,他也过的拮据,要不他怎么会回来呢?”
王虎这才琢磨出意思。
“可是我这脑子想的粗了,你这么一说可不正是。去年见着宁爷的时候,那通身派头是何样的,如今端着碗娘们儿吃的豆花做晚饭,定然是穷到这个份上了。可是人家都这样了还拿银子给咱们,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想法设法也得给他弄点银子去。”
王虎是个直肠子,定下主意就要找钱去。
可是这银子在哪找,怎么个找法,脑子里半点计较也没有。
还是他身边‘机灵’的二当家给提醒了一句。
“您还记不记得,前些时日来县城打尖的那位公子爷?那一身家当可不是小县城里见得到的。听说明日这人就要启程了,咱们埋伏在山涧,然后...”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好!”
王虎一拍大腿,当下就别着两把菜刀往山上去了。
如此看来,两厢竟是都满意了,就是不知道宁二姑娘要是知道,因着她那一小把碎银子,引发了土匪与前夫之间的财物争夺战,会是怎样的表情。
雪后的风总是要比下雪时要冷上许多,路过的这座县城又是临山而居,诺大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冷眼瞧着颇有几分意境,只是呆着久了,只会被刺骨的寒风吹的僵硬不得。
宁初二因蹭了连十九的马车,所以得享在隆冬雪路上暖着汤婆子,嚼着精致点心的待遇。
冬官无比艳羡的说。
“大人,能不能跟连侍郎商量一下,让下官也进去坐坐?”
被黑着脸的封涔直接拽着衣领拖到了最后面。
程元县主显然是不想这么快回京的,因这一次皇差,她非但没有亲近连十九的机会,反倒让‘宁初一’这个前舅舅跟连小兽打成了一片。
因此一路走走停停,总不得痛快。
一会儿胸口疼了,一会儿上不来气了,只那些毛病在看见连十九之后便都好了。
这会子过了泉州,刚在山腰上呆了一会儿,那边就又疼上了。
“连大人,我们县主说心里闷的紧,想让您过去瞧瞧。”
宁初二嘎嘣嘎嘣嚼着嘴里的杏仁。
心口闷?不见着连十九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咽下最后一口杏仁,拍了拍手掌。
“心里闷是吧?这病叫晕山,下官能治,下官去给县主瞧瞧去。”
言罢抬腿便要起身。
丫鬟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
连十九也只是笑笑,先她一步撩了帘子。
“在里面呆着,别出来。”
径自下了车。
宁初二怔怔瞪着他,完全不敢相信他当真去给程元‘看病’了。却发现他下车之后,只是侧耳对丫鬟嘱咐了两声,便再没了动静。
数十辆马车就这么停在龙岩山腰,也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实在让人看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好在,这个疑问也没停顿多久,还未待宁初二下车去看看,山涧便骤然响起一道粗犷的嗓音。
“爷们不喜跟人废话,兄弟几日此行为财不为人,乖乖将银子留下,人都走开,咱们保你相安无事。若是想耍横,哼哼...”
他似乎是有一口浓痰没有咳出来,停顿了一下才又道。
“让你们有去无回,命丧黄泉!!”
这都是在哪个烂话本子上抄的台词啊。
宁初二剥了颗杏仁放在连小兽嘴里,由着他们折腾。只是再一细听之下,又觉得几分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