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傻站在病榻前,哭的一塌糊涂。
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长得不像“亲爹”的原因。
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哥哥不好好当官,“爹爹”又这般放任的根源。
请原谅她这种没什么良心的反应。
被宁氏夫妇带回来的时候,初二还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孩。非要她立时对生身父母的死有多大触动,实在太过为难了。
宁初二钦佩英雄,也为亲生爹娘心痛,但是宁大人口中所说的国家繁盛荣辱,根本超出了她过往的所有认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下令斩杀的是先帝,一个十年前就咽气的死人。这个仇,她要找谁去报?
他儿子?
可是依照他每日吃金枪不倒丸,夜夜*的节奏,不死也快了。
而且
“爹,天下苍生关我屁事?女儿连杀只鸡都哆嗦呢。”
她不是如来佛祖,也不是齐天大圣,唯一擅长的就是炒菜做饭。就算是黎民百姓,也不会乐意见到手持锅铲,上阵杀敌的女将军吧。
那时的宁大人,本来就剩下一口气在那吊着了,闻言险些就这么去了。
“这怎么不关你的事呢?!皇帝昏庸,受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禄昌侯戎马一生,为的也是为大堰撑起一片晴天。”
“现如今,关外八十万禁军尚在。你同初一肩负的,不仅仅是苍生的重担,还有这八十万将士的…”
“不会要管他们吃饭吧?”她愣愣的打断他,满是担忧。
“可是女儿没有那么多银子。”
宁大人觉得,他没在那个时候咽气实在应该感谢上苍。
“你哥哥已经去了关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五年之后就可以推翻大堰的王朝,还百姓太平。”
宁初二看着自己的爹一脸向往的神色,差点就以为他回光返照了。
推翻王朝,那就是…造反啊!
一将功成万骨枯,诚者为王败者寇,难道就没人想过,如果输了,又当如何?
那一日,她脸色惨白的走上街道。
入眼的角落里,是流离失所的乞儿,和忙于生计的百姓。
宁初二知道,生存不易,尤其在一个昏庸君主的治理下的苍生,活下去有多么艰难。
如果非要如此。
宁家小二默默握拳。
她七岁读花木兰的时候,也是做过巾帼梦的!
“话说晋元三十六年,明王起兵谋反,两百万大军呼啸而过,最终还是被晋元帝斩于刀下。明王一家被满门抄斩,九族连诛,上上下下七十二口,全部人头落地,那血…。”
耳边,是说书先生巧舌如簧的破嘴。
宁初二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子,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很快又缩回了“乌龟壳”里。
她承认,自己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
宁大人没有熬过那个冬天就去世了。
她同寡母幼弟守住灵前,也终于见到了许久未曾相见的哥哥。
她说:“我都知道了。”
宁初一跪在宁大人的棺木前,静静在火盆中烧着冥钱。
“初二,别怕。”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也知道这样的变故吓坏了她。
“朱门酒肉,路旁冻骨,如果你也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便能够理解哥哥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了。”
宁初二那日,哭的跟个泪人一般,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所以第二日,她做了一个让她此生都割血挖肉般的决定。
“连十九,我们和离吧。”
大堰律例,和离之后,女子还归本姓,宗谱除名。子嗣若跟夫家,则与母家再无瓜葛。最关键的一点,和离后,不管丈夫还是妻子获罪,双方家眷都不在九族之列。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啪!!”
大门突然被一股外力踹开,打断了她的回忆。
宁初二诧异的看着冲进来的母亲,以及不知何时过来的封涔眨了眨眼。
“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扇朱漆的雕花扇面门,很贵!!
封涔儒雅的脸上似乎有些尴尬,轻抬广袖,无辜的说了句。
“额…她们以为,你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