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汶水河,怒江决堤之事,同一时间传到了金銮殿上。乐—文
&nb“禀报皇上,楚怀县民房被淹。”
&nb“禀报皇上,江宁县民房被淹。”
&nb“禀报皇上,汶水县灾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
&nb……
&nb官员禀报,沿着汶水河,怒江下游的十多个小县,全都被洪水吞噬,民房损毁千间,百姓流离失所。
&nb楚皇为之大怒,“雨势不是小了吗,河堤怎么反而决堤了?”
&nb“臣等也不知。”前来回报情况的官员跪在御案前,感觉到楚皇的怒气,吓得连头都不敢抬高。
&nb楚皇压下怒气,镇定下来,往身旁扫了一眼,“通知各亲王及工部,户部,兵部的官员马上进宫,到御书房见朕。”
&nb情况严重,半个时辰未过,亲王,工部,户部,兵部的官员齐聚在了御书房里。
&nb御书房里气氛凝重。
&nb楚皇的视线首先放在了工部官员的身上,“被洪水损毁的河堤,不是快加固好了吗,为何会突然崩塌?谁给朕解释解释。”
&nb工部的几个官员面面相窥,都不知如何回应楚皇,快要竣工的河堤为何会突然崩塌,他们也不知道啊,之前,他们也怀疑,河堤是被人为损毁的,但是,到现场勘查时,却没发现任何人为损毁的痕迹。
&nb面对楚皇身上散发的威压,工部尚书刘景琢磨了一下,硬着头皮禀道:“皇上,怒微臣拙见,河堤之所以突然崩塌,是因为此番修筑河堤的工匠不行。”
&nb刘景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对龙御从民间召集工匠有所不满。
&nb以前,修筑河堤全权由工部负责,这次,龙御从民间召集工匠,让工部的人从旁督促,有些打了工部的脸,现在出事,工部自然不可能承担责任。
&nb“父皇,怒儿臣直言,三皇弟是我大楚的战神,布兵打仗自是无人能及,但是,处理抗洪救灾之事,还是欠缺经验,那些个民间工匠修房砌墙还行,修筑河堤历来都是由工部负责,所以,儿臣也认为,此番河堤突然崩塌,是因为三皇弟用错了人。”龙易站出来道。
&nb“臣附议。”
&nb“臣附议。”
&nb……
&nb一群大臣纷纷附议,河堤已毁,楚皇震怒,他们不及时找个担责任的,楚皇的怒火必然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nb龙易眸子里溢出阴冷的笑。
&nb龙御享有战神之称又能如何,朝中无人,也是孤掌难鸣,大楚的江山,注定是他龙易的。
&nb楚皇私心里还是向着战王龙御的,听到大臣们纷纷指责龙御,他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的变了变。
&nb“若此番当真是战王用人不当,朕自会追究他的责任,现在,朕叫你们来,是让你们商量挽救的对策。”
&nb“父皇,儿臣愿意赶赴灾区救灾。”龙易道。
&nb楚皇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宁王,你可有什么良策?”
&nb在进宫的路上,龙易已经琢磨过,楚皇会问什么,他应该如何回答。
&nb“父皇,河堤崩塌,受灾最重的就是中下游的百姓,民房被洪水冲毁,很多百姓无家可归,儿臣想的是,让兵部配合,去中下游搭建临时帐篷,供百姓占住避难,户部进行筹款,往灾区运送米粮,防止灾民饥饿暴动,工部调配人手,尽快将崩塌的河段重新修复好,另外,得安排几个御医前往灾区,防止灾情过后,瘟疫爆发,粮食,药材,棉被,一样都不能少。”
&nb抗洪救灾无非就是这些事,龙易说得头头是道。
&nb楚皇听后,赞同点头,“准奏。”
&nb看见楚皇点头,三部的官员也纷纷表态。
&nb“兵部定当竭尽全力配合宁王殿下。”
&nb“户部定当竭尽全力配合宁王殿下。”
&nb“工部定当竭尽全力配合宁王殿下。”
&nb得到三部的拥护,龙易心中窃喜,对楚皇道:“父皇,儿臣定不负您所望。”
&nb楚皇若有所思的盯了这个大儿子几眼,最后,挥了挥手,让龙易及三部的人都退出了御书房。片刻后,御书房里只剩下楚皇与太监总管蔡高。
&nb蔡高看见楚皇靠在龙椅上,微合着眼,用手揉着眉心,好像很疲惫,便琢磨了一下他的心思,斟字酌句的开口,“皇上,要不要奴才去请贵妃娘娘来伺候您?”
&nb大楚后宫,除了楚后外,位分最高的就是战王的生母容贵妃,可奇怪的是,这些年,无论战王如何战功赫赫,容贵妃依旧是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楚皇宠,她受着,楚皇不宠,她也浑然不在意,与后宫其他妃子截然不同,正是因为她这份清心寡欲的心性,反而得了楚皇的惦记。
&nb感觉楚皇没有任何不悦,蔡高又道:“皇上,奴才听说,贵妃娘娘宫里的君子兰开了不少,可否要奴才过去弄几株搁御书房放着?”
&nb他从一个小小的太监,混到御前,一路披荆斩棘,最后成为太监总管,自然是混得八面琳珑的,加之,他在御前伺候多年,楚皇心中想的什么,他敢说,比皇后及后宫妃子都要看得清楚,瞧楚皇此刻的表情,必然是因为三部的人都拥护宁王。
&nb宁王急功近利,以为可以借这次赈灾树立威望,却不曾想,犯了帝王的大忌,战王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对朝中弄权之事却不怎么上心,所以,宁王与战王相比,皇上的心更向着战王,不过,堂堂楚国的战神,是真不懂弄权之术,还是……?还有,容贵妃,是真的清心寡欲,还是隐藏太深……他进宫这么些年,唯一看不透的,就是这对mǔ_zǐ 。
&nb御书房里的气氛静谧了片刻,楚皇将手从眉心处移开,淡淡的瞟了蔡高一眼,“去吧。”
&nb“是,奴才这就去请贵妃娘娘来。”蔡公公应了一声,微躬着背,退出御书房。
&nb战王府,无情,无恒去河堤查看,一前一后回来。
&nb“王,夫人,属下去查看了崩塌的河堤,没发现人为毁坏的痕迹。”无恒禀道。
&nb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打开,“但是,属下发现,修筑那一段河堤的砖,有些问题。”
&nb他将带回来的样品拿上前,放在桌子上,给燕璃,云沫看。
&nb云沫盯着桌上残损的半块青色砖头,没看出什么名堂,故而,又用手往那砖头上摸了摸,这一摸,那块砖头竟然瞬间碎成了小块。
&nb“怎么会这样?”云沫愣了一下,她刚才没用多大力,“这砖,怎么用手一碰就碎?”
&nb“怒江的情况也一样。”无情也带了半块砖头回来,放在桌子上,给燕璃,云沫看。
&nb云沫再像刚才那样,用手碰了碰无情带回来的这块砖头,没有例外,一碰就碎,根本就是豆腐。
&nb“这是什么砖?从外观看,与普通砖无异处。”
&nb燕璃瞧她一脸疑惑,解释给她听:“这叫水解砖,干的时候,与普通的砖块一样坚实,只是在水里泡上五六天,就会变得比豆腐还容易碎。”
&nb云沫明白了,从着手修复河堤到至今,正好五六天时间,河堤之所以突然崩塌,就是因为这些水解砖作祟。
&nb“这些水解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nb“属下已经通知战王府的人在查了。”无恒回答,“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nb无情又道:“王,夫人,属下在崩塌的河段只发现几块残碎的水解砖,其余大部分修堤的砖块,都是普通的硬砖,十分坚实,依属下见解,此事,该是有人故意为之。”
&nb燕璃,云沫皆认同无情的看法。
&nb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在用于修堤的砖石里夹杂几块水解砖,就足矣令河堤崩塌。
&nb一个时辰后,战王府的人回来禀报。
&nb“燕公子,云姑娘,这次往河堤上供砖的是城东的沈氏砖窑,只是,我等赶去的时候,沈氏砖窑的人已经被人灭口了,包括沈家满门五十六口。”
&nb听了战王府的人禀报,燕璃,云沫脸色皆是一变。
&nb“好快的速度。”无恒更是感叹了一句,“属下发现水解砖,就立马让战王府的人去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nb无情用手托起下巴,凝眉道:“沈氏砖窑的人被灭口,线索就断了,想要找出幕后之人,恐怕有些困难。”
&nb“这事先别管了,让龙御自己回来处理。”燕璃舒展眉头,他只答应龙御,帮忙看着河堤上的事,可没答应,帮他查幕后之人,“河堤上的情况怎样了?灾情如何?”
&nb云沫也赞同燕璃的说法,反正河堤也崩塌了,现在去查幕后之人,也于事无补,这时候,最要紧的事,就是重筑崩塌的河段,救助汶水河,怒江中下游的百姓。
&nb无情回答:“大楚宁王已经带人接管重建河堤之事了,至于汶水河,怒江中下游受灾的百姓,兵部的人正在高山上搭建帐篷,忙着安置,户部的官员也在筹款,往灾区运送粮食,听说,这是宁王的请命。”
&nb听完无情的禀报,燕璃往椅子上一靠,淡淡道:“这些人喜欢忙,就让他们忙去。”
&nb原本大楚的事,就不该他这个外族的人插手,现在宁王想向楚皇邀功,正合了他的心意。
&nb宁王的心思,云沫也猜了个大概,宁王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向便宜舅舅邀功,定会竭力救助灾民,所以,她们现在反倒能清闲了。
&nb战王府的人有些迟疑,“燕公子,云姑娘,可是,宁王这么做,会不会对我们王爷有什么影响?”
&nb燕璃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龙御,他瞟了说话的那隐卫一眼,幽幽道:“你放心,大楚可以没有龙易,但是,绝对不能没有龙御。”
&nb大楚局势未平,内有藩王作乱,北有戎狄虎视眈眈,西有卫国,陈国,南有周国,姜国对其观望,这些藩王,小国都觊觎大楚广阔的国土,都想趁大楚局势未平时,咬上一口肥肉,若是没有龙御这个战神,大楚必将被这些小国瓜分,所以,楚皇为了顾全大局,绝对不会责备龙御一丝一毫。
&nb接下来的两天,燕璃,云沫轻松自在。
&nb雨势不大,但是,暴雨刚过,回大燕的路上还是不太安全,泥石流随时都可能发生,被滞留在战王府里,云沫觉得甚是无聊,这两日空了,便让燕璃送她进宫陪伴莫太后,细数,能陪老太太的时间真不多了,所以,云沫每次进宫,都尽量将老太太逗得开开心心的,这让莫太后对她疼到了骨子里。
&nb这样悠闲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两日就这么过了。
&nb轰隆隆……
&nb原本以为雨势小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放晴,却没想到,到第三天的时候,又是电闪雷鸣,乌云遮城,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nb燕璃,云沫站在阁楼上的窗前,视线穿过窗户,盯着盆泼而下的大雨,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尤其是云沫。
&nb暴雨这般持续的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得了大燕,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豆丁跟凡弟,真是急死人了,还有,崩塌的河堤还没修好,汶水河,怒江下游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nb“禀报燕公子,云姑娘,汶水河,怒江水位大涨,已经盖过了河堤,河堤多处崩塌,镜都以下,十多个小县已经被洪水淹没。”大雨下了不到一天,摄政王府的隐卫就来报。
&nb云沫听了隐卫的话,眉头间皱痕深深,“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nb“龙易干什么吃的,大雨倾盆,都不知道想办法泄洪吗?”燕璃沉声道,“之前被冲毁的河堤没建好,竟然还让其他河段也崩塌了。”
&nb就算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但是,那与身俱来的王者气息,却压得屋子里的空气沉重。
&nb战王府的隐卫被他身上散发的气势震慑住,不由得将头垂低了几分。
&nb难怪,世人皆说,大燕有摄政王燕璃,可保百年繁荣,大楚有战王龙御,可保百年昌盛,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眼前的男人足矣与自家王爷并肩齐名。
&nb“燕公子,宁王他,他已经束手无策。”
&nb隐卫唤燕璃为燕公子,是龙御特地嘱咐的,毕竟,这里是大楚,为了燕璃的安全考虑,唤燕公子比较妥当。
&nb“废物。”当着战王府隐卫的面,燕璃毫不隐藏对龙易的鄙视,就这么一点本事,竟然还妄想与龙御一争高下。
&nb燕璃骂龙御废物,那隐卫脸上毫无介意,甚至心里还有些高兴。
&nb宁王与自家王爷相比,可不就是个废物吗,偏然,这个废物,竟然还妄想将自家王爷踩在脚底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nb“云儿,你在战王府待着,我去河堤上看看,很快就回来。”燕璃一改冷魅的脸,眼神温和的与云沫打过招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nb云沫顺着他的话点头,“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nb“好。”燕璃含笑答应,吩咐无情在战王府保护好云沫,这才带上无邪,无恒随前来禀报的战王府隐卫朝灾区出发。
&nb只是,燕璃刚走不到半个时辰,战王府就被大楚的百姓给包围了。
&nb数千百姓披的披蓑衣,撑的撑伞,将战王府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直接排到了战王府门前的大街上,将街道都给堵死了。
&nb“妖女,将妖女交出来。”
&nb“就是那妖女祸害了大楚,若不是那妖女来我大楚,我大楚怎么可能发生洪灾。”
&nb“对啊,战王殿下将那妖女带回来,我大楚就下去了暴雨。”
&nb“妖女,杀了妖女。”
&nb“妖女不除,暴雨不停,大楚不得安定啊。”
&nb……
&nb百姓激怒,喊声一阵盖过一阵,直接将噼里啪啦的雨声都给吞噬了,一个个面红目赤的将战王府的大门盯着。
&nb“妖女施了妖法,河堤才崩塌。”
&nb“戎狄,周国,卫国,陈国,姜国同时进攻我大楚,都是妖女带来的灾难。”
&nb“妖女该死,烧死妖女,为我大楚百姓讨公道。”
&nb……
&nb百姓口中所说的妖女,除了云沫,没别人,因为,战王带回府的女子,唯有云沫一人。
&nb战王府的门卫被眼前的阵仗吓到,趁百姓还没围攻,吓得直接退到府里,将大门拴得严严实实。
&nb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云沫在后面的阁楼都听到了,于是披了件斗篷,撑着油纸伞让无情陪她去前院看看。
&nb“怎么回事?门口怎么闹哄哄的?”她与无情走到前院,正碰上一名门卫神色匆匆的往后面赶。
&nb听到云沫的声音,那门卫停了下来,抹了一把遮住视线的雨水,赶紧道:“云姑娘,王爷跟燕公子此刻都不在王府,您赶紧躲起来。”
&nb云沫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从门卫的话里,她听出情况有些不妙,“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些?”
&nb“小哥,你为什么让我家夫人赶紧躲起来?”无情也凝着眉头问。
&nb那门卫担心百姓冲进来,赶紧解释,“云姑娘,公子,王府外围满了百姓,那些百姓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都说云姑娘是妖女,是云姑娘给大楚带来了灾难,都说要杀了云姑娘。”
&nb听了那门卫的话,云沫将五感开启,仔细听了听,果然如门卫所说,不由得,脸色变了变,她来大楚,不过短短十来日,自问行事低调,除了那日在宫里,没帮刘嫔几人求情,没得罪什么人,究竟是谁,这么恨她,竟然污蔑她是给大楚带来灾难的妖女,煽动百姓杀她……
&nb无情脸色不比云沫好看,战王远征,王赶赴了灾区,战王府一半的隐卫跟随战王去了前线迎敌,此刻,战王府中剩下的,大多是些普通家丁,丫鬟,若那些百姓冲进来……想到此,他脸色巨变,外面如此多百姓,凭他一己之力,很难护夫人周全。
&nb“夫人,此次事端这么严重,百姓群起而攻之,定然有人在背后操纵。”无情皱眉将云沫望着。
&nb云沫想了半天,唯一想到的就是,这次的事端实则是冲着龙御来的,因为,她是龙御带回大楚的,她若是妖女,给大楚带了了灾难,龙御自然责无旁贷,而,与龙御对立的就属宁王龙易了,而且,此次河堤再度崩塌,楚皇必然会怪罪龙易办事不利,他这么做,一则,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二则,还能摧毁龙御在百姓心目中的战神地位,一箭双雕。
&nb“若是我猜得没错,此次事端的主谋是宁王龙易。”无情话落,云沫淡淡回应。
&nb无情认同的点头,“没错,战王府名誉受损,最得利者就是大楚的宁国。”话毕,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nb好你个宁王,竟然使这么毒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