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瀚城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两只药瓶,他瞧了瞧,将两只药瓶拿起来,拔掉封口,倒了些在手心里查看。
两种药,他都认识,一种是逍遥散,一种是麝香。
“贱人,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双眸中火焰翻腾,砰的两下,将两只药瓶丢到了柳氏的面前,药瓶是葫芦制的,没碎,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撒了出来。
柳氏瞪大双眼,怎么可能,她没给苏氏下麝香,她的屋子里怎么会有麝香,“侯爷,侯爷,这些东西不是妾身的,一定有人栽赃陷害。”她顾不上胸口疼痛,像狗一样爬到云瀚城的脚下,伸手去抓云瀚城的袍子,“一定是苏氏这狐狸精,一定是她陷害妾身的,还有云沫那贱人,那贱人也看不得妾身好。”
“二娘,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听说三姨娘小产,这才第一次到水月阁来,怎么可能害三姨娘,怎么可能陷害你。”云沫在门口愣了半天,被柳氏冤枉,似才刚醒过神来,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波光潋滟,“父亲,女儿没有做过,女儿问心无愧。”
云沫眸子里波光流转,委屈得不行,心里却是一片冷肃,半分波澜不起。
证据确凿,加上苏氏演戏演得这么真,云瀚城打心眼里认定是柳氏害了苏氏小产,柳氏还想翻身,反咬她一口,怎么可能。
哼,柳氏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
“啊,小贱人,我要杀了你。”突然,柳氏发了疯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扑向云沫,哪里还有半分贵妇的形象。
云沫在袖下,暗暗给无心打了个手势,静静的站在门边,等着柳氏扑来。
在外人看,她目瞪口圆,是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当柳氏尖厉的指甲离她的脸只有一寸距离时,云沫这才惊叫了一下,“二娘,你想干嘛。”惊叫的同时,身子一躲,慌乱又灵巧的躲过柳氏的手。
柳氏扑了个空,身子没阻隔,失去重心,继续向前倾,整个人扑向门外。
“二娘,小心。”云沫躲到她身后,惊呼一声后,一把抓住她腰上的束带。
外人看,是她好心好意,扶了二娘一把。
她抓住二娘的腰上的束带,趁着搀扶之势,靠到二娘身边,小声道:“二娘,被人栽赃嫁祸的滋味不好受吧,实话告诉你,包袱里的东西,是我让人藏在你房中的。”
噗!
二娘口中蔓延腥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老远,染红了二楼的栏杆。
“呀,二娘,你怎么又吐血了。”云沫一脸惊恐,身子配合着哆嗦,手一松,二娘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钗环落了一地,发髻散乱,已成疯。
在外人看来,云沫是被她吓到了,这才一时失手,没扶住她。
“父亲,母亲害了三姨娘腹中的孩子,罪孽深重,女儿想请命去翠慈庵吃斋练佛,一则替母亲偿还罪孽,二则,替三姨娘那未能出世的孩子祷告,乞求那可怜的孩子能够早日升天。”云清荷闭了一双杏眼,以头抵地,匍匐在云瀚城的脚下,“还望父亲成全。”
云清荷的话,传入柳氏耳中。
柳氏趴在地上,两边眼角滴下清泪,突然疯狂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母亲罪孽深重,,母亲罪孽深重……”
她养的好女儿啊,说她罪孽深重,为了保全自己,竟将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好,好得很。
云沫挑了云清荷一眼,这个女人,够狠,为了自己,连亲生母亲都能出卖。
“既然你有这份心,就去吧。”云瀚城似迁怒了云清荷,只对她虚虚抬了抬手,不愿多说什么。
“多谢父亲成全。”云清荷往地上磕了一下,“请父亲保重身体,女儿去了。”
柳氏被废了妻位,关进了昌平侯府的祠堂,云清荷再不甘心,也只得收拾一番,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秋律,凄凄楚楚的离开,前去翠慈庵。
一日后,管家云季将昌平侯府各家商铺,各处庄园的账本,及大库房的钥匙呈到了云沫的面前。
“大小姐,侯爷吩咐了,这段时间,让您先打点着府上的事情,一则,柳姨娘被关进了祠堂,这些事没人打理,二则,您学一学,以后才好掌管摄政王府的家务。”
云沫转了转眸子,视线扫过云季手中的账本跟要是,然后对身旁的无心使了个眼色。
无心会意,将东西接了过来。
云沫对着云季淡淡一笑,道:“季叔,你帮我转告父亲,我一定将这些事操办好。”
“好。”云季含笑点头,“大小姐,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老奴。”
在阳雀村相见时,云季就已经知道,大小姐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有胸无脑的大小姐了,果不其然,这才回府没多久,不但治好了四公子的病,还让三小姐,四姨娘接连出事,现在,更是将府中大权都夺了过来。
昌平侯府的东西,云沫其实不削,但是,她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云逸凡做打算。
第一步,搬到了柳氏,夺回了掌家权,第二步,她要云瀚城心甘情愿的立云逸凡为昌平侯府的世子。
“心儿,这几天,你帮我好好看看这些账本,有纰漏的地方,你记下来,告诉我。”
小妮子帮她打点生意,看账本,完全没问题。
柳氏掌了这么多年家,利用手上的权利,中饱私囊是肯定的,除此外,各商铺的掌柜,肯定还有不少是柳氏的人,这些纰漏,这些人,她都要连根拔起。
“是。”无心端着账本点头。
下午,云沫带着云晓童,无念出了趟昌平侯府,去见秦老。
到了秦老的住处,无念上前敲了敲门,片刻后,吱呀一声,秦九将门打开,见是云沫,秦九笑了笑,赶紧请她入内。
“秦老,云姑娘,云小公子来看您了。”
云沫三人随秦九走进小院,刚入第一道门,就见袅袅白烟从第二道门里瞟了出来。
云晓童瞧着那飘飘悠悠的白烟,问秦九,“秦九叔叔,秦爷爷又在烤鸡吃?”
“嗯。”秦九苦恼的点头,一边领着云沫三人朝里面走,一边道:“云姑娘,你是不知道,秦老自从吃了你烤的肉,就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好吃,你没来的时候,他就折腾着自己烤,搞得满院子乌烟瘴气的。”
云沫瞧秦九满脸怨念,心里过意不去。
没想到,秦老这个胖老头,这么能折腾。
说话间,四人进了第二道门,云沫挑了挑眉,一眼看见秦老蹲在地上烧火盆,在他的身边,还架了一只拔毛的鸡。
秦老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扭头一看,见是云沫,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不过,几秒钟后,他又板起一张脸将云沫盯着。
“你这死丫头,将老夫骗下山,教会你雕玉的技术,你倒好,将老夫丢在这小院里,不管不问,说好的烤鸡呢,说好的烤兔呢,说烤的烤鱼呢……”
胖老头絮絮叨叨半天,云沫掏了掏耳朵,着实冤枉。
前阵子,她几乎天天往这小院跑,烤鸡,烤兔,烤鱼给这胖老头做了个遍,就最近,因为有事,四五天过来一次。
“秦老,我错了,您老人家消消气,别和我一个晚辈计较。”
惹不起这胖老头,云沫躲得起,勾起唇角,笑眯眯走到秦老身边。
这胖老头除了能折腾一点,其实,还挺可爱的。
秦老嗔怪的瞪了云沫一眼,吹吹嘴角的胡茬子,道:“死丫头,今日来,是不是想让老夫给你品鉴东西。”
“知我者,秦老爷。”云沫眯眼笑了笑,溜须拍马。
“少跟老夫我套近乎,先将这只鸡给烤了,老夫再帮你看。”秦老拿起架子上,拔得干干净净的鸡,塞到云沫的面前。
云沫瞧着架子上肥滚滚的一只鸡,抬起手扶住额头,“秦爷爷,这段时间,你不是吃鸡,就是吃兔,不吃兔子,就吃鱼,天天吃肉,就不怕长胖吗,还有,无情叔叔说了,老人家,荤素都要吃,身体才能棒。”
这阵子,小家伙与秦老混熟了,说起话来,也随便了很多。
秦爷走到云晓童的面前,赏了他一记爆炒栗子吃,“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小心,爷爷给你鸡屁股吃。”
云晓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痛。
瞧胖老头一副馋样儿,云沫只好吩咐无念将火盆点燃,然后帮秦老将鸡烤了。
“秦老,今儿个,你要吃蜜汁味,还是香辣味的?”
“能不能一半香辣味,一半蜜汁味?”秦老眨巴了一下眼睛,祈盼的将云沫望着。
云沫额头滑落一团黑线,“成,您老人家想吃,就算再难做,我这死丫头也得做不是。”她一边回答秦老,一边拿起刷子,往鸡身上刷佐料。
这胖老头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了。
鸡油滴在火盆里,滋滋滋的响。
片刻后,秦老瞧云沫手里的鸡被烤得色泽金黄,皮脆肉嫩,笑得露了一口牙齿在外面。
“烤好了,您老人家请慢用。”云沫笑眯眯递上烤好的鸡肉。
秦老接过来,掰了一条鸡腿给云晓童,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吃完大半只烤鸡,他撑得肚儿滚圆,这才叫了云沫到茶厅里。
秦九送了茶水进来,他轻抿了一口漱口,放下茶盏对云沫道:“丫头,将你这段时间的作品拿出来吧。”
云沫点头,朝无念递了个眼色。
无念将带来的一只木匣子,提到秦老的面前,然后将木匣子打开。
木匣子被打开,里面是一尊通体碧绿,清透得无一丝杂质的观音玉像,观音像高约两尺,难得的是,这座观音像乃是由一整块翡翠石雕刻而成,无任何拼接之处,映着光线,在匣子里灼灼生辉,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秦老,这是我花了半个月雕刻的观音像,你看如何?”说话时,云沫视线紧盯在秦老的脸上,眸子里泛着紧张。
这段时间,她的作品被秦老否定了多次,这件观音玉像,是她最得意的作品,若再被否定……很打击她的信心。
秦老取了一柄凸面的水晶琉璃镜出来,眼睛透过镜片,细细的观察着匣子里面的观音像。
“观音像神韵很足,雕刻的纹路也很细腻,打磨得也很光滑…..”
云沫听秦老评鉴了半天,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就是不给个总结,急死她了,“所以,秦老,对这件作品,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马马虎虎吧。”秦老终于放下手里的水晶琉璃镜。
听到“马马虎虎”四个字,云沫拉耸着脑袋,一脸垂丧,这雕琢玉石的技术,真特么难学了。
秦老瞧她一脸垂丧,摸了摸胡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已经比你之前雕刻的那几件作品好很多了,也算价值连城吧。”
云沫噎了一下。
这胖老头拿她寻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