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担心会将田家给吃穷,以田家的家底,送几只鸡,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午饭后,云沫披了件斗篷,淋着鹅毛般的大雪去秋家,无心,无念拦也拦不住,索性,秋家离云宅不远,便由着她出门。
贺九娘在屋里,听到云沫叫门,赶紧爬下炕,去开了门,“云沫丫头,这么大的雪,你有什么事儿,打发无心过来知会一声,干嘛自己跑来。”
她将云沫领进屋,一边说话,一边帮云沫拍掉斗篷上的雪花,“你这丫头,身上的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昨夜,云沫被狼咬了手臂,除了云晓童,无心,无念外,最心疼的就是秋家人了。
云沫笑了笑,“这事儿,小妮子说不清楚,必须我自己来。”说话时,她将两株金乌仙草从斗篷下取出来,递给贺九娘,“贺婶,这是金乌草,据说可以治疗腿疾,你赶紧将秋实大哥叫来,让他敷上试试。”
贺九娘接过金乌草,仔细瞧了瞧,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草药,“云沫丫头,这药草,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其实,她还想问,昨夜突然出现只金灿灿的狮子是怎么回事,一只狮子出现在云沫的身边,她很是不放心,但是,看着云沫平安无事,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云沫早猜到贺九娘会问,只回答她:“贺婶,你别问这么多,你只要相信,我是不会害秋实大哥的就行了。”
就算将仙源福境的事给贺九娘说,她也未必听得明白,所以,又何必说呢。
“好,婶子不问就是。”贺九娘笑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云沫不想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一分钟不到,秋实被叫进屋,贺九娘将金乌草给他看了看,道:“秋实,这是金乌草,云沫丫头说,可以治疗你的腿疾。”
贺九娘话落,秋实盯着金乌草看。
雪地的光芒从窗户射进来,映照在金乌草上,令金乌草绿得像翡翠一般,隐隐还有绿色光芒发出。
秋实盯着金乌草看了几眼,心里激动又忐忑,“沫子,这金乌草真能治好我的跛脚吗?”
不是她不相信云沫,而是,他这跛脚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看过的大夫都说,没有救,所以,他根本就已经死心了。
“还不能确定。”云沫很实诚的摇头,“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她觉得,这草是灵草,应该比一般的草药管用吧。
“好,我试。”秋实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从贺九娘的手中接过金乌草,“沫子,这药要怎么用?”
“碾成药泥,涂在脚上,三天换一次药,你先试试。”这方法,是金子教她的。
“嗯。”秋实点头,将云沫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云沫手臂还有些疼,送了金乌草后,没多留,便回了云宅,剩下的两株金乌草,她准备等伤势好些了,再送去给荀澈。
……
大燕,汴都。
“王,夫人受伤了。”无邪收到无念亲自发来的飞鸽传书,脸色变了变,赶紧去暖阁里通知燕璃。
燕璃正在暖阁里处理政务,听到云沫受伤的消息,手上的笔差点掉在地上,“云儿的伤势如何?童童有没有事?”
摄政王千岁神态紧张的将无邪望着,眉宇间无不担心云沫mǔ_zǐ 俩的安危。
无邪如实禀道:“夫人被狼咬伤了手臂,小公子没事。”
“马上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去秭归县。”燕璃听说云沫被狼咬伤了手臂,毫不犹豫的丢下手上的事,从椅子上站起来。
“让无忌跟无恒留下来,你跟无情随我去。”
无邪见燕璃起身,疾步往暖阁外走,皱了皱眉,“可是王,您的身体……”
燕璃身上的寒血之症比云晓童严重很多,一到冬天,几乎是裘袍加身,躲在暖阁里。
“身体无妨,往马车上加个火盆就行了。”燕璃主意已定,无邪的劝阻根本没用。
“是。”无邪只好按他的吩咐去安排。
不到一刻钟,一辆马车从摄政王府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朝城门而去。
一路上,摄政王千岁心急如焚,一刻未歇,换了几辆马车,原本三天三夜的路程,硬是被他缩短成了两天一夜。
“云儿。”赶到阳雀村,他疾步走进云宅,见了云沫,一句话没说,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抱着云沫的手几乎是颤抖的。
燕璃突然出现,云沫倍感意外,“这么大的雪,你不怕赶路遇危险吗?”
这个男人,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他。
“再危险,我也要来。”身高优势,燕璃很轻松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云沫的头顶上,“不亲眼确定你跟童童平安无事,我无法放心。”
“现在确定了,放心了。”云沫真的拿这个男人没办法,从她怀里挤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帮他拍打着身上的雪花。
“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云沫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腕,简直像冰一样。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推了推他,从他怀里出来,仔细摸了摸他的另一只手,也冻得跟冰坨子似的,俊美无俦的脸略显发白,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
“冷的。”燕璃嘴角颤抖了一下,拉拢了身上的裘袍,害怕云沫担心,没有将实情告诉云沫。
云沫瞧他冷得发抖的模样,瞪了他一眼,“活该。”
“林叔,你去将炕烧得暖一些。”
“好嘞。”林庚应着去烧炕。
吩咐了林庚一声,她赶紧拉燕璃进屋。
燕璃坐在炕上暖了暖,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云沫生怕他的血脉受阻,将他的手牵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帮他揉搓着。
云晓童盘腿坐在两人的对面,盯着燕璃,脸上欣喜不已。
燕璃一边享受着夫人的按摩,一边盯着儿子的小脸看,心中幸福满满。
“臭小子,爹爹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想爹爹?”
云晓童转了转黑曜石般的眼眸,扬了扬眉,给摄政王千岁一个高傲的表情,少年老成道:“看在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大老远赶来的份上,我想你了。”
“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摄政王千岁脸色有些黑。
云晓童撇了撇嘴,“娘亲说,不要做烂好人,没心没肺才活得无忧无虑。”
云沫:“……”
燕璃上炕暖了不到一刻钟,将无情叫进屋来,给云沫检查伤势,江湖郎中给云沫治疗,他总归不放心。
“夫人,忍着点。”无情看了云沫一眼,动作轻柔的解开她手臂上缠着的药纱布。
药纱布染了些血渍,血渍干后,贴在手臂上,动手剥起来,有些扯着疼。
云沫怕燕璃,云晓童担心,皱眉,强忍着,没有吭声。
“伤势怎样?”燕璃盯着无情的动作,紧张得呼吸都快了几分。
云晓童紧绷着一张小脸,亦心疼不已的盯着云沫,没有说一句话。
无情将药纱布取下,丢在一旁,用木片,轻轻刮掉云沫手臂上的草药,淡淡道:“伤口虽深,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他将草药泥刮下来,退去一旁,准备药水,想给云沫清洗伤口。
随着他退开,云沫手臂上的伤口暴露在了燕璃的眼前。
被狼咬的伤口很狰狞,深深的牙痕,血肉外翻,几乎能看见里面的骨头,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钻心的疼。
“无邪。”摄政王千岁脸顿时黑了。
该死的狼……
无邪听出摄政王千岁唤他的语调不对,不敢怠慢,眨眼的功夫,出现在了房里,“王?”
燕璃怒气挥袖,扫了无邪一眼,冷冷吩咐,“带隐卫上雾峰山,务必将所有的狼都给本王灭了。”
敢伤他的女人,他就灭了这群畜生的族,一只不留。
云沫终于见识了摄政王千岁的残暴一面,还没等她说话,无邪已经领命,风一般刮了出去,接下来,雾峰山上的狼就倒霉了。
然,摄政王千岁并没有因为下令屠狼,脸色有所缓和,他心疼的看了看云沫手臂上的伤,旋即,视线瞟向无情,道:“夫人手臂上的伤,可会留下疤痕?”
他不是介意云沫会留疤,而是,女人都爱美,他是怕留下疤痕,云沫心里难受。
无情配好清理伤口的药水,走到云沫的面前,“不会,属下会尽力让夫人的手臂复原。”
燕璃听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但,依旧很心疼。
无情拿着开水煮过的鹅毛,沾了些药水,伸到云沫的伤口处,“夫人,忍着点,清洗伤口有些痛。”
他必须将云沫伤口上的药渣清洗干净,不然,这么深的伤口,或多或少会留下些痕迹。
“嗯,你动手吧。”云沫咬牙点头。
无情见她点头,才拿着沾了药水的鹅毛,动作轻轻的从她伤口上扫过,即使无情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她还是疼得倒抽冷气,甚至,比那天晚上被狼咬时,还要痛上几分,片刻时间,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娘亲。”云晓童瞧她如此痛苦,急得眼眶都红了。
云沫感觉自己的手臂像被撕裂一样,内心好奔溃,这个没有麻药的时代,真真是太蛋疼了,她疼得有些受不住,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在身边胡乱的抓,像抓个什么东西在嘴里咬着,以防痛极时,咬到自己的舌头。
抓了几下,她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一根长长的东西,痛得分不出精神考虑那长长的东西是什么,直接抓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嘴里,然,那长长的东西也很听话,她轻轻一提,就起来了,根本就不费力。
“唔。”燕璃手臂被她一口咬住,闷哼了一声,皱眉强忍着。
“王?”无情见燕璃手臂被云沫咬住,准备停下来。
“无妨。”燕璃抽搐了一下嘴角,“继续做你的事,不要管本王。”
无情这才继续给云沫清洗伤口,随着他不断深入的清洗云沫伤口里的药渣,云沫嘴上的力气下得就越大,直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渗入口中,她才觉得不对,稍微分出些心神一看,自己咬的那长长的东西,分明就是燕璃的手臂。
她松了松口,强忍着巨痛,道:“燕璃,我咬到你的手了,你怎么不吭一声。”
这个笨蛋,不知道随便找个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吗?
燕璃笑了笑,不以为意,答非所问,“咬着我的手,可舒服些?”
云沫听了这样的话,竟无言以对。
“反正你已经咬过我一次了,再多咬一次,也没什么关系。”燕璃淡笑一下,好似根本不知道痛一样。
此刻,虽然云沫痛得有些神经恍惚,但是,燕璃的话,一字一句都清楚的落入了她的耳中,她眼眶有些发酸,不是痛的,而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感动的。
“燕璃,我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傻呢?”云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一个男人,在她受伤没麻药时,肯伸出手臂,随便她怎么咬,这种事情,一般只在剧本里出现。
她吸了吸鼻子,一边忍着痛,一边用泛酸的眸子将燕璃盯着,“你丫的这样做,一定是想借此伤,让我照顾你,你这个狡诈狡猾,黑心肝的男人。”
“夫人真了解我。”燕璃勾了勾唇角,一抹绚丽的笑容绽放在脸上。
“好了。”两人聊着天,云沫反倒觉得少了几分痛苦,不知不觉中,无情已经帮她清理好了伤口,“涂上金疮药就行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木片从盒子里取了些金疮药轻轻涂抹在云沫的伤口上。
刚涂上金疮药片刻,云沫就觉得伤口处凉丝丝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果然是独步天下的神医,这么好的金疮药放在天朝,绝对是畅销品。
无情帮她涂了金疮药,再用干净的药纱布,将她的伤口细细包扎起来,淡淡道:“夫人,一天换一次药,十天,你手臂上的伤口就能痊愈。”
瞧云沫脸色好看了许多,燕璃,云晓童总算松了口气。
用了无情的金疮药,云沫在家休息了小半日,只要动作不大,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疼了,想起给荀澈留的金乌草,她琢磨了一下,对燕璃道:“我想去一趟荀府,给阿澈送样东西。”
云沫不提荀澈还好,一提,摄政王千岁的脸都黑了。
云晓童在外面玩雪,屋里没其他人,他黑着一张脸,长臂一展,直接将云沫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夫人,你可还记得,为夫说过,为夫吃醋,会让你三天三夜下不来床,嗯?”
云沫坐在他的腿上,近距离盯着他似魔似仙却又煞气密布的脸,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我手上有伤。”说话,她将自己受伤的胳膊高高抬起,拿给燕璃看。
燕璃邪魅的勾了勾唇角,道:“有伤不妨事,咱们可以先记账。”
云沫:“……”
这种事,还能记账的?
她正在发愣,燕璃一只手护住她受伤的手臂,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脑勺,微凉的薄唇覆盖过来,将她的唇牢牢压住,粗暴的掠夺一阵,吻得她气喘吁吁,才罢手。
云沫唇瓣发麻,泛着盈盈水光,瞪眼了他一眼,“你丫的,不是说先记账吗?”
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
燕璃盯着她泛着水光的红唇,笑了笑,理所当然回答:“先收点利息。”
云沫:“……”
果然是腹黑奸诈的男人,这种事还要收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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