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做糖醋鱼。
云沫让无心,无念在厨房里打杂,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无邪,无情,无忌,全被安排去杀鱼,原本是叱诧风云的摄政王府六煞,到了云沫面前,不分男女老少,统统沦为打杂的帮工,而摄政王大人很乐意自己夫人指挥自己最得力的部下,毫无意见。
吃过午饭,燕璃准备亲自去趟秭归县,破除暴雨天罗。
“王,马已经备好了。”无忌将追风牵到燕璃的面前。
嘶!
追风与云沫的枣红马一样,极为通人性,也是一匹汗血马良驹,因为太久未见到主人,再次与主人相见,它兴奋得高昂着头,嘶叫了一声。
云沫送燕璃出门,看见追风,一脸惊奇,“燕璃,你的马是汗血马?”
“嗯。”燕璃点头,“正是因为追风是一匹汗血马,所以,之前在马场买马,我才一眼认出了枣红马。”
“追风是公马,还是母马?”确定追风是汗血宝马后,云沫眨了眨眸子,又问燕璃。
“公的?”燕璃随口回答,“夫人,你该不是想……”
云沫双眼冒光,不怀好意的盯着追风,然后扭头对燕璃道:“你猜对了,就是配种,我的枣红马是母马,追风是公马,正好配成一对。”
之前,她还在惋惜,就买了那么一匹母的汗血马,没有公马可以配种,这下好了。
“今晚就将追风跟枣红马关在一个马厩,让它们多多的下崽,我要养一大群汗血马,啊哈哈哈……”想到一大群汗血宝马崩腾的画面,云沫一个没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说话有些大声,再加上夸张的大笑,六煞,以及隐卫都对她极度无语了。
燕璃嘴角抽搐了两下,“随你吧。”两道宠溺的目光定格在云沫的脸上。
“相公,你真好。”燕璃毫不犹豫答应,云沫嘴角绽放出一抹绚丽的笑容,突然,她伸手勾住燕璃的脖子,将他的头拉得低一些,踮起脚尖,凑上自己的嘴,一个吻落在了他的脸上。
燕璃没想到云沫会当众亲吻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脸有些发热。
“咳。”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六煞,以及隐卫赶紧背过身去。
“王,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无邪背过身后,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句。
云沫本来觉得亲个脸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被无邪这么一说,她觉得老脸有些发热,松手放开了燕璃,“早去早回。”
“嗯。”燕璃点头,一跃上马,“我办完事就回来。”
两人就像普通夫妻一样告别。
县衙府。
“王,在袁无庸府库里搜出来的十万两白银,该如何处置?”燕璃亲自上县衙,无恒赶紧将情况汇报给他。
“十万两白银?”无恒话落,无忌有些惊讶。
虽然他们六煞见过更大笔的银子,十万两银子在他们眼里,只是小菜一碟,但是,袁无庸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一年的俸禄也就几十两,十万两银子,那得收刮多少民脂民膏。
“果然是个大贪官。”无情冷呲。
稍重片刻,十几只大木箱被隐卫抬到了燕璃的面前。
燕璃扫了一眼,冷冷吩咐,“将箱子都打开。”
“是。”隐卫齐齐应声,动作一致将十几只木箱打开。
十几只箱子里装的全是银元宝,一层层,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在阳关的反射下,晃得人眼睛生疼。
无恒抱了抱拳,恭敬道:“王,我已让人经验查过了,这些箱子里的银子,全是真的。”
燕璃眯了眯眸子,有慎人的寒气从眸底溢出来。
一个小小的县官就敢贪污十万两白银,姬家的人就更不用说了,留着姬家,迟早会将大燕的国体掏空。
“王,如何处置这些银两?”无邪看出燕璃眸子发冷,表情放严肃,口吻认真的请示。
燕璃想了想,淡淡道:“如今情况,首要任务是稳定民心。”
这段时间,秭归县出现大量假币,闹得人心惶惶,民心不稳。
“贴告示出去,通知百姓,但凡家里有假币的,可以凭假币上县衙兑换等价的真币,赎回的假币,统统销毁。”
“属下这就去办。”无恒听懂了燕璃的意思,他一挥手,隐卫抬着十几箱银子离开。
无恒离开,燕璃带着其他人到了县衙府后花园。
隐卫将剩下的九枚黑火药炸弹抬上前,燕璃负手而立,扫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太湖麒麟石,冷声吩咐,“炸了。”
“是。”
他一声令下,隐卫点燃几枚炸弹,咻,全都扔向前面的太湖麒麟石。
轰……几枚炸弹相继爆开,将那太湖麒麟石被炸得四分五裂,动静之大,连地面都晃了几晃,滚滚的灰尘升到半空,像朵泥黄色的蘑菇云。
尘埃散开,眼前逐渐恢复明朗,无邪几人带隐卫走上前,检查了一下,赶紧禀告燕璃,“王,如您所料,暴雨天罗已经被毁了,密室的入口也炸出来了。”
燕璃闻声上前,挑眉一看,眼前废墟一片,密室的入口被一堆乱石泥巴堵着。
“将入口挖开。”他扫了一眼,沉声吩咐。
无邪点头,挥手示意,所有隐卫不敢懈怠,赶紧忙起来。
索性黑火药只是一般的炸药,丢了几枚炸弹,仅毁了暴雨天罗,炸塌了密室通道的前面一截,隐卫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挖开了炸塌的入口。
打开通道,燕璃领着无邪几人,及一众隐卫入内。
进了通道,里面一片漆黑,仅容三人并肩而行的通道蜿蜒向前,不知要通向何处,燕璃领着一群人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还没走到尽头。
“没想到袁无庸这个大贪官还挺谨慎的,将密室竟修得如此隐蔽。”无邪一边走,一边道,“王,若非您发现了那座太湖麒麟石有蹊跷,想要找到这密室,恐怕难入登天。”
无邪的话,燕璃并不否认。
这密室深藏于县衙府后院园地底下,入口设得极其隐蔽,若非暴露了机关,他还真看不出,这地底下藏有秘密。
“如此隐蔽的密室,不可能是袁无庸设计的,他没那能力,也没那财力。”燕璃淡淡接过无邪的话,“这密室,多半是姬权派人修建的。”
“假币案与姬家有关,而袁无庸又是姬权的人,姬权为了掩人耳目,在袁无庸的地盘上修建这么一处密室,极有可能。”
他现在怀疑,这间密室就是用于制造假币的,秭归县所有的假币都是从这间密室里流出去的。
燕璃一路思索,领着一群人,又向前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才走到通道的尽头。
果然如他所料,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钱币作坊,地上摆放着许多只大木箱子。
燕璃一个眼神,无邪几人领着隐卫进去搜查。
“王,找到钱模。”小片刻,无情将几个钱模呈递到燕璃的面前。
燕璃敛下眸子,瞧了瞧,无情呈上来的几个钱模。
几个钱模与现在户部所用钱模一模一样,而且有皇家钱印,是货真价实的真钱模,用真钱模造假币,哼,难怪能骗过这么多人,若不仔细辨认银锭,铜币的真伪,还真会被这些假钱的外观所欺骗。
“王,这几个钱模是真的。”无情也认出来了。
“嗯。”燕璃点头,“能神不知鬼不觉将真钱模从户部弄出来,除了姬家的人,没其他人可以办到。”
燕璃所说,无情也想到了,皱眉道:“姬权这个老匹夫胆大妄为,竟然敢盗用户部的真钱模制造假币。”
姬家盘踞朝堂多年,姬权,姬宏仗着有姬太后撑腰,行事胆大妄为,燕璃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就是两只老狐狸行事太过谨慎,他暂时没找到能将姬家连根拔起的证据。
“先将这几个真钱模收起来。”
“是。”
“除了钱模外,可还搜到什么?”
“还搜到了大量的假币。”燕璃话落,无邪走了过来,“这些假币应是刚铸造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哦。”燕璃闻声,扬眉看向无邪,“带我过去看看。”
“是。”无邪恭敬点头,将燕璃带到存放假币的地方。
“王,属下已经让人验查过了,眼前这些木箱中,装的全是假币。”说话,无邪指了指眼前的一排大木箱子。
燕璃听他禀告完,眸子动了动,两道视线落在木箱上的封条上。
“四海钱庄。”
无邪接过他的话,凝眉道:“若是属下猜得没错,袁无庸应该是想将这些假钱币送往四海钱庄。”
“马上派人去查一下这四海钱庄。”燕璃收回视线,冷声吩咐。
四海钱庄在大燕算是排得上号的大钱庄,几十家分号遍布大燕各地,百姓将真钱币存进去,四海钱庄的人再偷天换日,扣下真币,将假币放出来,姬权这老东西利用钱庄流通假币,不但能扣下真币扩充军饷,助姬宏招兵买马,还能扰乱民心,浑水摸鱼,这手算盘打得可真响。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无恒这边,百姓凭假币可以兑换等价真币的告示已经贴出。
“官爷,这告示上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可以用假币兑换真币吗?”
“要是真的就好了,我做买卖上了当,家里有几十两银子的假币,钱没赚到,反倒搞得倾家荡产。”
“哎,这害人的假币。”
告示刚贴出,县衙大门前就围满了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简直将整个县衙围得水泄不通。
无恒站在台阶上,垂着眸子,视线扫过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见人如此多,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单是秭归县就有如此多的假币,姬家的人真是害人不浅。
“大家安静一下。”见人群里议论纷纷,无恒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百姓们看见他打的手势,才纷纷闭上了嘴巴,一个个瞪大双眼将他望着,眼神渴望,视乎将他当成了救命草。
场面安静后,无恒才一挥手,让身后的隐卫将装钱的箱子打开。
“诸位,告示上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摄政王亲自下的命令,百姓凭家中假币可以上县衙兑换等价的真币,这些箱子里一共是十万两白银,从袁无庸的私人府库里抄出来的,足够大家兑换了。”
箱子被打开,阳光下,白花花的银子十分晃眼,百姓们亲眼见到银子,总算是相信了。
“摄政王殿下千岁。”
“袁无庸是大贪官,死不足惜。”
“摄政王千岁替秭归县百姓除此一害,秭归县百姓感恩在心,大燕有摄政王千岁主政,乃百姓之福。”
一时间,袁无庸成了万人唾弃的大贪官,燕璃成功挽回民心。
无恒听着百姓言论,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笑。
果然,整个大燕,只有王有实力,也只有王敢跟姬太后,姬家的人相抗衡,有王在,姬太后,姬家想谋夺大燕的江山,简直是痴人说梦。
“赶紧回家去取假币来换真币。”
“对对对,好在我没将那些假币给丢了。”
“有摄政王千岁在,这下大家有救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群百姓蜂拥而散,纷纷赶着回家拿假币来兑换真币。
阳雀村。
“哎呀,老大啊,你咋丢下娘,自己去了呀。”马家老太吴氏的哭嚎声从大房屋里传出来,哭声凄惨,伤心无比。
此时是下午,马溜子的尸身被搁在堂屋的木板上,还是无忌认出他是阳雀村人,禀告了燕璃,燕璃看在云沫的面子上,才吩咐隐卫将他的尸身送回了阳雀村。
堂屋里,吴氏趴在马溜子的尸身旁,哭得晕过去了两次,嗓子都给嚎沙哑了。
马成子听闻自己大哥出事,赶紧带着桂氏,马芝莲上大房帮忙。
他站在堂屋里,眼前马溜子身子冰冷的躺在木板上,扯起衣袖擦了两把泪,心里与吴氏一般难过,虽说,马溜子这个大哥当得不仁义,但是,毕竟与自己血脉相连,想到马溜子四十出头,就命丧黄泉,他还是忍不住难过,惋惜。
“娘,你别太伤心了,大哥已经去了,咱们应该尽快让他入土为安。”吴氏哭哑了嗓子,桂氏深怕她身子吃不消,伸手想搀扶她。
桂氏的手刚碰到吴氏的身子,吴氏突然扭头,狠狠的将她的手甩开,“老二家的,你大哥死了,这下你满意了。”
吴氏瞪着老眼,咬牙切齿将桂氏盯着,满腔怒火全撒在了桂氏的身上。
“娘,你咋能这样说。”桂氏好心被吴氏当成了驴肝肺,干脆收回手,不打算再搀扶她,“大哥的死,我也很难过,再说了,大哥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将气撒在我身上,有什么道理。”
桂氏一边说话,一边硬气的将吴氏盯着。
这老太太,是非不分,不讲道理,若不是看在自家男人的份上,她才懒得理睬。
吴氏尚未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二儿媳又不顺着她,心里更是不舒坦,转了转眼珠子,狠狠的瞪了马成子一眼,“老二啊,你个杀千刀的,咋娶了这么一个恶婆娘啊。”她对着马成子嚎了几嗓子,干脆一屁股坐在马溜子的尸身前,拍打着地面,对着马溜子的尸体继续哭嚎,“老大,你咋就这么去了啊,你那个没良心的二弟,不管娘死活了啊。”
马成子被她嚎得耳窝子疼,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说好话,“娘,你说啥呢,我没有说不管你。”
“娘,你在家里哭有啥用,就算你哭破天,当家的也活不过来了。”周香菊拉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站在一旁,mǔ_zǐ 三人盯着马溜子冰冷的尸体,至始至终都没流一滴眼泪,“当家的脖子上全是血洞,肯定是被人杀死的。”
“奶奶,娘说得对,爹一定是被人杀死的。”周香菊话落,她大儿子接过话,“方才,送爹尸体回来的那两个人,整张脸都冷冷的,好吓人。”
“奶奶,说不定,爹就是被那些人给杀死的。”周香菊小儿子也帮着扇风点火。
两个儿子说完,周香菊瞟了吴氏一眼,又道:“娘,当家的又不是老二害死的,你骂老二有啥用,有本事,你去找那些真正的凶手拼命,听说,县太爷袁大人都被杀了,那些凶手可真够大胆,敢杀县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