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童吃过早饭,精神许多,黑曜石般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娘亲,爹爹只教过我,你们成亲后,我要单独睡在一边,不能再和你睡了。”
云沫脸有些发热,“燕璃。”
燕璃笑了笑,一脸轻松,“云儿,为夫说的是事实。”
“臭小子跟我们睡在一起,总归不方便,你说是与不是?”说话,还对云沫暧昧的眨了眨眼。
云沫见他对自己抛媚眼,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是无情帮你恢复容貌的?”
这问题,不用问她已经猜到了,短时间内帮燕璃恢复容貌,只有无情可以办到。
“嗯。”燕璃轻轻点头,“等臭小子的情况稳定了,他再帮我恢复记忆。”
“也好。”云沫道,“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恢复记忆,有利无害。”
燕璃喝完粥,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无情说,用催眠疗法跟针灸疗法助我恢复记忆。”
“很好啊。”
虽然云沫不懂医,但却也知道,治疗失忆症,最常用的办法就是采用催眠疗法令患者陷入沉睡,迫使患者在沉睡中记起以前的事情,再配合针灸疗法疏通患者头部的淤血,达到双管齐下的效果。
燕璃扬眉,视线扫向云沫,“可是,无情还说过,我恢复记忆,想起以前的事,却有可能会忘记最近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
这句话落,云沫不受控制的心急。
“燕璃,你敢忘记我吗?”原来,她是那么害怕燕璃忘记自己。
“不敢。”燕璃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回答,“咱们还没入洞房,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
云沫皱了皱眉,从床上站起来,叉着腰走到燕璃的面前,“你的意思是,跟我入了洞房,你就可以忘记我了?”
“爹爹,你说错话了。”云晓童少年老成的扶了扶额头,“娘亲已发威,这下,我也救不了你了。”
说完,直接缩进被窝,闭上眼睛装睡。
“唔唔。”银子眯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看了一眼云沫跟燕璃,也学着云晓童钻进了被窝。
燕璃见云沫叉腰站在自己面前,心虚解释,“云儿,为夫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云沫瞪着眼,视线定格在燕璃的脸上。
那架势,若是燕璃不说出个所以然,一定没好果子吃。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入了洞房,也不会忘记你。”燕璃勾起唇角,邪邪的笑了笑,“我答应过臭小子,三年内,要送他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说过的话,不能食言。”
“你丫当我是母猪吗?”云沫听得更气,“三年抱俩,你丫去生。”
这男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当生孩子就跟鸡下蛋似的吗。
燕璃瞧她气呼呼的,长臂一揽,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相信为夫有这个实力,三年抱俩不成问题。”
“……”云沫一头黑线。
“爷,你真自信。”
“必须自信。”
大半日过去,云晓童没再喊疼,身体也恢复了原来的温度,脸上血色可见,期间,无情帮他把了几次脉,最后确定他身上的寒血之症被控制住了。
云晓童的情况稳定后,他才帮燕璃恢复记忆。
“王,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可以进来了。”无情的声音从密闭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催眠疗法必须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进行,所以,只能燕璃独自进去,云沫都不能陪在他的身旁。
“云儿,我进去了。”房门外,燕璃注视着云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等我出来。”
云沫微扬着头,与燕璃对视,心,跳得飞快。
进了这道门,再出来,他就不单单是云夜了,而是大燕的摄政王,肩负重任的摄政王叔。
“等一下。”燕璃转身,正欲开门进屋,她突然喊住。
听她喊,燕璃停下,转过身来,“别紧张,乖乖等我出来。”
看出云沫紧张,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动作轻柔的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笑了笑。
云沫顺势抓起他的手,将他的袖子撸到手腕处,然后,突然俯下头,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狠狠用力,直到嘴里全是浓浓的血腥味。
燕璃痛得皱眉,只轻轻嗯哼了一声。
“记住了,这是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记,不准忘记我。”云沫抬起头来,燕璃的手臂上凸显出两排深深的牙齿印。
云沫话落,燕璃垂着眸子,盯着自己双臂上的深深牙痕,勾了勾唇角,心里好笑,“笨女人,没有这牙齿印,我也不会忘记你,这一辈子,你已经刻在我的心上了,就算我失忆,也不会失心。”
就算失忆,也不会失心吗?
云沫听了这句话,觉得一股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控制不住想要笑,原本紧张的情绪,顷刻放松了不少。
“无情已经准备好了,进去吧。”
“嗯。”燕璃点头,推门进屋。
……
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燕璃跟无情还未出来,云沫站在门外,时不时透过纸糊的窗户往里面看,显得有些着急。
“请夫人放心,凭无情独步天下的医术,王不会有事的。”无邪见云沫时不时透过窗户往里面看,恭敬的安慰。
云沫见识过无情的医术,知道他医术了得,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越在乎,心里越紧张,关心则乱。
“沫子姐,姐夫可是大燕的摄政王,他这么厉害,你要对他有信心。”秋月站在云沫的身旁,挽着云沫的手。
探了云晓童的情况,她一直没回去,怕云沫一人照顾不过来,特地留下来帮忙。
云沫听到她管燕璃叫姐夫,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叫姐夫还叫得挺顺溜的。”
“你是我姐,燕璃大哥自然是我姐夫了。”秋月对着云沫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笑了笑。
昨夜才知道燕璃真实身份的时候,她是吓了一跳,但是,想到燕璃对云沫体贴温柔,连着对她也不错,她又不害怕了。
在焦急的等待中,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云沫,秋月,无邪,守在外面的所有人听到开门声,几乎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燕璃。”云沫的视线落在燕璃的脸上,忐忑的唤他。
燕璃淡瞥了她一眼,旋即,将视线移开,仿若不认识一般,直接将视线转到无邪的身上,“无邪,无恒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王,你恢复记忆了?”无邪没有立即回答,瞟了云沫一眼后,将视线转到燕璃的身上。
凭王对夫人的宠爱程度,王恢一复记忆,首要关心的人不该是夫人吗?难道,真如无情所言,王记起了以前的事情,却忘了最近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想到这里,无邪觉得自己被一盆浓浓的狗血给浇了。
云沫见燕璃仅仅轻瞟了自己一眼,就将视线给挪开,一句话没跟自己说,就急着打听案情,咬了咬唇,心,有些酸涩,好失落。
难道燕璃真将她忘了……
她好不容易心动一次,竟然会是这样狗血的结局,呵呵……
云沫越想,心里越苦涩,愣愣的站着,眼眶有些发红,目光有些呆滞。
秋月急了,“姐夫,这是沫子姐,你仔细看看,你这么爱沫子姐,不可能将沫子姐忘了,你好生想想。”说话,她直接一把将云沫拉到燕璃的面前。
云沫眨了眨泛红的眸子,扬眉将燕璃望着,拉过他的手,捞起他的袖子,将自己刚才咬的牙齿印拿给他看,“告诉我,你真的将我忘了吗?”
她话落,燕璃突然笑了笑,伸手一拉,直接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抱个满怀,“和你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身高优势,他垂着头,很轻松的将脸埋在云沫的颈窝处,一下一下的闻着她发丝里散发出来的芳香。
开玩笑……
杀千刀的……
云沫气得咬牙,刚才,她的心都伤成一瓣一瓣的了,这人竟然给她说,是在开玩笑。
“这玩笑很好玩……噢。”短短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说完,抬腿,膝盖向上,对准燕璃的某个位置,猛踢……
“混蛋,老娘让你开玩笑。”
脚上的动作与狮子吼同时落下,燕璃一时不备,感觉某处巨痛,忍不住,脸色变了变,闷哼一声,手一松,云沫已经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告诉你,你这玩笑开大了。”燕璃疼得蹲在地上,云沫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
秋月眨了眨眼,顿时傻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沫子姐竟然踢了姐夫的……下面,想想,她就觉得脸红。
无邪,无情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里无比的佩服云沫,也无比的同情他们的王。
心道:王,你这玩笑果真是开大了。
暗中,几名隐卫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震惊,震惊,还是震惊,他们的新王妃竟然敢踢王的……
“云……儿,你好狠的心。”燕璃缓了几分钟,才站起身来看着云沫。
“你活该。”云沫盯着他,一点也不同情这种爱搞恶作剧的人,“我没踢碎,已经是腿下留情了。”
“沫子姐,踢碎什么?”云沫话落,秋月傻哈哈的问。
难道男人的下面跟蛋一样,容易碎。
“咳,咳。”无邪,无情嘴角抽搐了两下,同时咳出声。
无邪挑眉望向秋月,尴尬道:“姑娘,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添乱,听这话,秋月可不乐意了,怒目瞪向无邪,“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童童生病了,我特地过来帮沫子姐的,咋成添乱了。”
她一怒,二吼,直接将无邪骂得一愣一愣的。
无邪觉得自己好无辜,本是好心提醒,却被这小村姑一顿骂,咋现在的村姑都这么厉害。
“秋月妹子,你帮我大半日了,回去歇歇吧。”秋月的好意,云沫心领,感激。
再留这傻丫头在这里,不知她还会问出些啥傻问题,而且,这傻丫头昨夜被吓得够呛,今天又跑来帮忙,也确实累了。
秋月捂嘴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意,“沫子姐,我回去了,你忙得过来吗?”
“童童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回去歇息。”云沫收敛起对燕璃的怒容,看着秋月笑了笑,“就算我忙不过来,这里不是还有人帮忙吗。”说话,她瞟了眼无邪跟无情。
秋月这才放心,“既然这样,沫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云沫点头,目送秋月离开,等秋月走得没影后,她冷瞪了燕璃一眼,然后才去屋里照顾云晓童。
燕璃悔得肠子都青了,对着云沫离去的背影伸了伸手,“云儿……”
云沫装作没听见,脚步没停,继续朝前走。
“王,夫人正在气头上,您现在叫她,她肯定不会理您。”无邪道。
他真想说——王,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可是,他不敢。
在讨好女人这方面,无邪可比燕璃有经验多了,燕璃收敛起对云沫的情绪,挑眉,略带威严的看向无邪,“无邪,你有什么好主意?”
“咳。”无邪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再扭头看看,确定云沫已经走得没影了,才道:“王,您千万别告诉夫人,是我给您出的主意。”
不然,凭夫人那彪悍的性子,一定会剮了他的皮。
“嗯。”燕璃点头,“说。”
无邪敲了敲手中的折扇,压低嗓子道:“王,俗话说得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夫人现在不理您,晚上的时候,您俩关起门来,上了床,您在好好……咳,您懂的。”
燕璃凝着眉头,略一点头,觉得无邪说的甚有道理。
无情在一旁听着,总有种感觉,觉得王跟首领好像在狼狈为奸,不过,他不敢说。
“无恒那边情况怎样了?”一段小插曲后,燕璃接着打听案情。
无邪正想将情况禀报给燕璃,道:“王,无恒传来消息,县衙府已经查封了,但是没搜到姬家跟袁无庸来往的书信,隐卫在城郊乱葬岗发现了袁无庸夫人卫氏的尸首,他女儿袁金铃的尸体没找到,还有,县衙府后院的那块太湖麒麟石是机关,地底下好像藏有密室。”
没发现姬权跟袁无庸来往的通信,这是燕璃意料之中的事情,姬权老谋深算,做事极为谨慎,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不是一件易事。
“那太湖麒麟石确实是机关。”他之前一直觉得那座太湖麒麟石很眼熟,正是因为他曾经动过那机关。
提到这机关,他脸色变了变,“马上传信给无恒,叫他别动那机关。”
“王,为何不能动那机关?”无邪见燕璃脸色不对。
燕璃冷着脸道:“那密室有暴雨天罗守着,一旦机关开启,必死无疑。”
暴雨天罗的厉害,他是见过的。
无邪听得心惊,心里替无恒捻了一把冷汗,好在,袁无庸那机关设得巧妙,无恒虽然发现了蹊跷,却没研究出该如何开启机关,不然……
“我马上飞鸽传书通知无恒。”无邪怕时间久了,无恒找到开启机关的办法,几乎是御风离开。
时间一晃至晚上。
云沫将云晓童哄睡着,麻利的进喜房,顺手将房门给插上。
燕璃见她往喜房去,紧步跟上,就慢了半步,砰一声,被关在门外,还差点撞了鼻子。
“云儿,你开门。”
昨夜,洞房花烛杀出一大堆杀手,燕璃心情已经够不爽了,今夜,本来以为可以搂着云沫睡觉了,却又吃了闭门羹,新郎官当成他这样儿的,已经不能用悲催一词形容了。
燕璃的话音传进屋,云沫非但没开门,反而从旁边挪了一把太师椅,将房门死死的抵住。
“我的气还没消,你自己去找睡处。”
这就是捉弄她的下场,老虎不发威,还当她好捉弄。
燕璃听到云沫挪椅子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沉着一张俊脸,脸色堪比锅底还黑。
“云儿,你不能对为夫这样残忍。”
“我就残忍了,我现在心情很不爽,哪里凉快,你哪里待去,再在外面吵,我让你今晚睡猪圈。”
云沫坐在太师椅上,想象燕璃此刻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觉得心情倍儿爽,心里的怒火消散了大半。
燕璃在外面好说歹说,云沫也不开门,最后无法,只得出下策。
“无邪,无忌。”
“属下在,王有何吩咐?”
他话音落下片刻,无邪,无忌同时出现在了喜房外。
燕璃视线扫向喜房的格子窗,沉声吩咐,“你们两个,帮我把窗户拆了。”软的不行,来硬的,摄政王霸气侧漏。
听说要拆窗子,云沫屁股一抬,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
“燕璃,你要敢拆窗子,我今晚让你丫真睡猪圈。”
狮子吼从房间里传出,无邪,无忌听得嘴角抽搐,两人对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撵王去睡猪圈,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
“王,还拆吗?”无邪担心自家高大威武,无所不能的王真被撵去睡猪圈。
燕璃黑着脸,“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