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弥漫着厚重血雾,阴风徐来,令各家门前悬挂的昊天铃摇曳不休,发出空灵响声。
“娘,我怕。”
“嘘,别出声!”
一家四口躲藏在床板下方,大气也不敢出。
宵禁鼓声早就停了,外面却还没出现金吾卫巡逻,也听不见象征危机解除的满城钟声。这代表了什么?
年轻男子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与不安,无声抱紧了妻子儿女,让他们不要恐惧。
不知道是不是床底下灰尘太多,才五岁的小女儿躺在母亲怀里,闭着眼睛抽了两口气,“啊嚏—”
母亲在最后一瞬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巴,将那一声“嚏”掩住,所幸没有发出太大动静。
昏暗床底,夫妻二人彼此对视,眼底满是庆幸。
“姐姐你在哪?”
“有人吗?呜呜呜,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被削减过的微弱声音从屋外街道传来,男人脸色一变,听出了声音来源是住在街尾的盲眼小姑娘。
她父母双亡,和姐姐相依为命,靠卖自制的小首饰为生。
呼喊了一阵无人回应,小姑娘呜咽着向前走去,竹质盲杖敲点地砖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砰。
摔倒声,盲杖坠地声,抽泣声。
男人犹豫片刻,悄无声息爬出床底,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以示不用担心。
他用最小的动作,摸到窗边,双手拉住窗帘,极为缓慢地掀开一道缝隙。然后,童孔瞬间放大。
盲女确实摔倒在道路中央,她的头盖骨不翼而飞,两片干枯的大脑中间生着一根染血麻绳。
麻绳向上延伸出六七层楼那么高,其尽头是上百根交错在一起的木质梁柱。
宛如木偶戏一般,木质梁柱垂下无数麻绳,将几十个表情僵硬、浑身发光的“人”吊在半空。
察觉到了他人视线,目盲少女瞬间扭过头,望向男人。
休——
一根绳索从杂乱木柱堆中飞出,打碎玻璃,好似蟒蛇般紧紧缠住男人脖颈,将他拽到街上,拉向空中。
绳索绞杀的力度如此之大,窒息与脖颈骨骼挤压扭曲的疼痛感直刺大脑,眼前景象迅速变暗。
崩!
突然间一团火球从血雾深处飞来,正中绳索令其断裂。
男人在重力作用下坠向地面,险险被一只手掌抓住领口,避免了坠亡命运。
“没事吧?”
李昂将他放在地上,左手还维持着端举辉光弩射击的姿势。
“没事,多谢咳咳咳——”
相比起勒断脖子,被玻璃碎片划伤什么的完全不叫事。认出了李昂身份的男人站了起来,捂着脖子咳嗽着道谢。
“回家去吧,别再出来了。”
李昂释放念力,随手将男人丢回房子,再掀起两块路边石板堵住民宅的窗户缺口,随后转身看向那尊无比猎奇的“东西。”
“木偶戏类型的异类么?”
李昂眉头微皱,吊在半空的那些人影全都是长安市民,其中一些人李昂甚至认识,就是金城坊的街坊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