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妃又想到了前回mǔ_zǐ 俩说过的话,她斟酌着道:“母妃知道你担子重。
那么多兄弟,只有你从小随你父皇学政,较之其他人,你远远走在前头,如今,其他殿下们进了文英殿,你亦不敢落于人后。
你说你父皇没有真的认同你,可是睿儿你看,他松口了,他的选择还是你。
你别自己胡思乱想,想得连兄弟情分都生疏了,你能得进一步,禛儿也很高兴……”
孙睿没有打断虞贵妃的话,他就这么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前世已有答案,他也无需与虞贵妃争论对错。
直到提及孙禛,孙睿的唇角才露了一丝讥讽,又很快压住了。
孙禛此刻兴许是高兴的,他还没有对皇位露出渴望,或者说,他自己也知道,除了偶尔做个春秋大梦,龙椅轮不到他。
比起让孙祈、孙宣上位,孙禛当然希望继位的是孙睿。
可一旦知道自己够得上,也能坐得了,孙禛的想法就变了,变得恨不能孙睿去死。
哪怕为了虞贵妃,他不能立刻杀了孙睿,他也决不让对方好过。
今日的高兴是真,将来的杀意也是真。
孙睿扶着虞贵妃往内殿去。
孙禛从落地罩后头出来,慢悠悠道:“母妃与皇兄在说什么?我左等右等不见你们进来。”
虞贵妃一手拉住一个,道:“说你皇兄的身子骨,依我说,即便没病没痛的,还是要让太医开个养身的方子,整日里这般畏寒,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孙禛应了声,总觉得他们先前并不是在说这个,他的母妃在瞒着他呢。
孙睿不附和,也不解释,他随着虞贵妃落座,听着孙禛与母妃说话,慢条斯理饮茶。
他发现了,虞贵妃下意识地在平衡兄弟之间的关系,她不仅仅替孙禛在他跟前说好话,也不拿他的事儿去“怪罪”孙禛了。
刚刚状况,换作以前,虞贵妃必然会嗔怪孙禛,说他是个急性子,自个儿风风火火的,以至于孙睿都忘了拿手炉。
这是母亲对儿子的唠唠叨叨,责怪真没有几分,更多的是关心和呵护。
她对孙禛,向来那般。
可这回她没有说,大抵是在担心孙禛会以为孙睿告状。
孙睿抿着微甜的枣茶,他想,他是有那么一点高兴的。
这高兴并不是因为虞贵妃在维系“岌岌可危”的兄弟关系,不是因为虞贵妃在重视他的感受,而是,虞贵妃和孙禛的mǔ_zǐ 关系会变。
孙禛蠢是蠢了点,但他迟早会注意到母妃的欲言又止和小心谨慎,他们mǔ_zǐ 相处不再轻松自在。
当年,孙睿身处天牢,没有亲眼看到虞太后娘娘和孙禛在裂痕产生后的相处方式,现在倒是可以亲眼看看了。
这样的裂痕,孙睿颇为期待。
今儿这顿晚膳,虞贵妃用得并不欢喜。
原本该是静阳宫欢欣鼓舞的一日,她却颇为心累。
躺在榻子上,虞贵妃闭目养神,她不住告诉自己,圣上设文英殿给了孙睿极大的负担,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想得偏差了,等立太子的诏书真正到了孙睿手中,他定能安心,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