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其实没有那么脆弱,怕自是怕的,但心里的那股子信念一直没有断过。
只是很多时候,思绪不由自己控制,一个人呆着时,即便不是故意的,思路也会往他处飘。
倒也不一定是在想不好的事儿,更多的是思念,想程晋之想得慌,不晓得他在做什么,伤势如何,养得怎么样,一旦开始想了,思路拉都拉不回来。
若是有人在边上与她说些闲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不起来那些,倒是心态极其平和。
只是,府里近来亦忙碌,林琬倒是靠着准备程四娘的婚事转移心神,但伯府里忙中不乱、有条不紊的,她亦不好强插手,妯娌姑子都在按部就班做事情,她们愿意来陪着她,林琬也怕太过麻烦。
她仅仅是寻个伴转移心神,对方却会因顾忌她而小心翼翼。
皇太后经历的事情多了,即便不问,也能晓得林琬的状况,因而今日才留着她们说话,热热闹闹的,不叫她一人胡思乱想。
到最后,也不忘点拨她一句。
只这一句,顶得上无数句了。
出了慈心宫,习习凉风迎面而来,带着桂花香气。
顾云锦与林琬并肩而行,笑着道:“闺中有闺中的乐趣,这样的好天气,换作先前,我准邀郡主去马场了。是了,你学会骑马了吗?”
林琬摇了摇头:“就是个半吊子,他才教了我几次,我还没有学会。”
顾云锦悄悄睨了林琬一眼,她提骑马是想让林琬有些事儿做,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及程晋之。
林琬顿了脚步,直白道:“不用那么小心,你总要让我有一处说道的吧?
说他的好,说他的不好,眼下状况,有好些话我与四娘她们都不方便说,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说了也没劲儿。
就只有你知我与他不少事,你不听,我难道对着树桩去说吗?”
顾云锦莞尔。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林琬道,“骑马多有意思,你把郡主‘借’我,我与她一道骑马去。”
顾云锦忙道:“那我呢?不与我一块?”
林琬指了指小小的襁褓:“你有个小尾巴。”
两人笑个不停。
十六的月亮比昨儿还圆,天还半亮着,它就悬在了一旁。
“月色可真漂亮,”林琬驻足,看着圆月迟迟没有挪开视线,“我想,他一定也在看月亮,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蜀地,王琅重新被带回了保宁城。
黑布蒙了他的眼,被两三人推进了马车里,一路颠簸着行了不知道多久,又被拽下了车,推挪着前进。
直至一股子寒气扑鼻而来,黑布才被取下。
王琅眯着眼适应光线,看清了面前状况。
前头是个牢房,不知道是保宁附近那座小县衙的,陈旧不堪,站在外头都觉得里面臭气熏天。
要不是在军医大帐被“折磨”了几天,他能直接一口吐出来。
而他的身后,是皎洁无暇的月光。
前与后,是浑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王琅突然意识到,今儿是八月十六了。
文人墨客极其喜欢着笔的中秋佳节,到底是被他抛到了脑后,若不是正好看到了月亮,压根想不起来。